而后,妈妈才叹息道:「认识,他是你外公唯一的徒弟。」
这句话,在我脑中炸开。
「那……那金蝉丝……」
「金蝉丝,是你外公的独门绝技,只传给了我,和你。」
妈妈的声音有点疲惫,「当年,乔嵩也想学,你外公没教。后来……后来你外公意外去世,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意外去世?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外公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吗?
挂了电话,我紧紧盯着那本绣谱和那张照片。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疯长。
乔嵩,你如今的地位,是不是都踩着我外公的尸骨得来的?
我必须查清楚。
我把绣谱和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好,背着行囊,离开了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家。
我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暂时在医院的走廊里过夜。
白天,我照顾妈妈。
晚上,我就泡在市图书馆,翻阅所有关于乔嵩的资料。
八十年代的报纸,艺术期刊,人物专访……
在一本泛黄的艺术期刊上,我看到了一篇关于外公的专访,文中提到了他的一位挚友,如今国家非遗中心的张文博张老。
报道里说,两人曾因艺术理念一见如故,外公还帮他争取过一个重要的非遗项目。
我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紧接着,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乔嵩声名鹊起时,正是在我外公去世之后。
而他赖以成名的那几幅作品,无论是风格还是技法,都和我外公的遗作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尤其是他那幅获得国际大奖的《东方神韵》,画中仕女的衣袂,那种流光溢彩的效果,如果不是用了金蝉丝,根本无法实现。
可他对外宣称,那是他独创的「流光针法」。
我紧握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乔嵩,你休想毁掉我!
我需要证据,更需要一个能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的机会。
很快,机会就来了。
下个月,国家美术馆将为乔嵩举办一场盛大的个人作品回顾展,名为「一代宗师」。
届时,所有主流媒体,艺术界名流,都会到场。
3.
为了拿到回顾展的入场券,我卖掉了我那方跟随我多年的端砚。
那是我十八岁生日时,妈妈用她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的。
当铺老板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多给了我三百块钱。
我拿着那笔钱,买了一身最得体的黑色长裙,又去理发店,把之前因为熬夜画画而枯黄的头发仔细打理了一番。
镜子里的女孩,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身后,是妈妈和外公的清白。
展会开幕那天,京城下起了小雪。
我没有请柬,只能混在媒体队伍里,才得以进入会场。
国家美术馆的主展厅,被布置得金碧辉煌。
墙上挂满了乔嵩各个时期的代表作,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衣着光鲜的宾客们端着香槟,穿梭其间,言笑晏晏。
乔嵩站在人群中央,穿着一身考究的唐装,满面红光,正和几位艺术协会的领导谈笑风生。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我。
我安静地看着这个窃取了我家一切的男人,正在接受本该属于我外公的荣耀。
展会的高潮,是乔嵩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