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心里的某个角落，彻底塌了。
我的孩子没了。
我刚刚经历了一场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凌迟。
而我的丈夫，他没有给我一个拥抱，没有一句“别怕，有我在”，他给我的，是一份冰冷的、正确的、毫无破绽的计划书。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终于明白，谢沉不是不爱我。
他只是，用他那套引以为傲的、冰冷的逻辑，爱着我。
他爱我，所以要给我最好的物质生活。
他爱我，所以要为我规划最正确的人生道路。
他爱我，所以在我失去孩子时，要用最理性的方式，处理我的“损失”。
他的爱，是一座华丽的囚笼，正确、安全、无懈可击。
却也冰冷、窒息、不见天日。
而我，不想再待在里面了。
4.
谢沉找到我的新画室时，我正在给一株新买的琴叶榕浇水。
新画室租金只有我们从前那个家物业费的零头。但阳光很好，从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能照亮空气中每一颗微小的尘埃。
他推门而入时，带来的阴影，瞬间吞噬了满室的光。
他还是那副精英模样，高定西装，纤尘不染。眼神扫过我这间略显杂乱的画室，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苏晚，闹够了就跟我回家。”他的语气，像是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放下水壶，擦了擦手，平静地看着他：“谢沉，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似乎被我的平静刺痛了，上前一步，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家？就这种地方？”他环顾四周，语气里满是鄙夷，“你以前用的画具，随便一套都比这里的月租贵。苏晚，别再作践自己了。”
“作践？”我轻笑出声，用力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谢沉，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不符合你价值观的东西，都是作践？”
“我在这里，可以穿着沾满颜料的T恤，光着脚在地上走。可以为了一个构思，通宵不睡。可以饿了就叫一份麻辣烫，而不是对着营养师搭配的、毫无食欲的营养餐。”
“我很快乐，谢沉。这是你给不了我的。”
我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向他最脆弱的防线——他那套坚不可摧的逻辑体系。
他愣住了，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我看不懂的情绪。是困惑，是受伤，还是……恐慌？
“那个男人呢？”他终于问到了重点，声音沙哑，“他到底是谁？”
我转过身，拿起画笔，在画布上落下新的一笔。
“没有那个人。”我说。
“那孩子呢？”他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也没有。”
我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那你为什么要……”
“因为不这样，你不会签字。”我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谢沉，你知道吗？对付一个极度理性的自恋者，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觉得，他被一个远不如自己的存在，给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