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传来，似乎有人离开。
我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心脏跳得又重又快，像是要撞碎胸骨。愤怒、屈辱、背叛感……种种情绪像火山岩浆一样在我体内奔腾，却找不到出口。
我甚至没有眼泪，只觉得浑身发冷，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陈默从转角处走了过来，脸上还残留着与人谈笑风生的轻松。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惯常的温柔笑容：“晚晚，怎么在这儿？我正找你呢。”
他的表情无缝切换，仿佛刚才那个说出诛心之言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他伸手过来，想像往常一样揽住我。
我猛地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眉头微蹙：“怎么了？不舒服？”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或慌乱。但没有，只有一丝被打断兴致的不耐烦和疑惑。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
他不是一时失言，他是真心那么认为的。并且，他丝毫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
五年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得彻彻底底，碎成一地齑粉。
3.
回程的车上，死一样的寂静。
陈默试图和我说话，问我是不是累了，或者谁惹我不高兴了。我只是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一言不发。
他大概觉得我在闹脾气，语气从试探变得有些冷淡：“林晚，拿了奖是高兴的事，你别扫兴行不行？是不是我又哪里没做好，惹你这小祖宗不高兴了？”
看，又是这样。永远是他包容我，我任性，我无理取闹。
我依旧沉默。我的大脑异常清醒，也异常混乱。愤怒过后，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我需要证据，我需要知道我这五年，到底活在一个怎样巨大的骗局里。
他见我一直不搭理，也失了耐心，不再说话。
车停在我家楼下。我拉开车门就要下去。
“林晚。”他叫住我，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忍耐，“奖杯你忘了。”他把那个沉甸甸的、属于“我们”的奖杯递过来。
我看着那奖杯，只觉得无比讽刺。它像一座纪念碑，刻满了我的愚蠢和他的虚伪。
我没有接，只是淡淡地说：“放你那儿吧，看着碍眼。”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把他和那座冰冷的奖杯一起甩在身后。
回到家，反锁上门，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我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却不是悲伤，而是极致的愤怒和恶心。
我抖着手拿出手机，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有些刺眼。我点开那个几乎从未单独联系过的头像——周屿。
周屿，业内另一个顶尖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是我们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过去几年，我们和他们的公司有过数次交锋，互有胜负。陈默提起他时，总带着一种既忌惮又不屑的复杂情绪。
我盯着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然后，我一字一句地开始敲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森然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