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提分手那天,暴雨砸得整个世界像个被暴力摇晃的铁皮罐头,嗡嗡作响。
他递给我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嗓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舒晚,我们三年,到此为止。”
我没接那张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问了句我自己都觉得犯贱的话:“如果我怀孕了呢?”
他像是听到了年度最好笑的段子,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舒晚,这种鬼话留着去骗别人。去打掉,我再给你加一百万。”
那一刻,窗外震耳欲聋的雷声,都盖不过我心脏彻底碎裂的声音。
01
我和顾淮安的故事,开始于一场更为盛大的雨。
三年前的那个夏末,我被暴雨困在学校图书馆的屋檐下,狼狈不堪。是他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步步穿过雨幕,走进我的视线,也走进了我的世界。
他是顾淮安,海城大学金融系最年轻的副教授,家世显赫,清隽矜贵,是全校女生只敢在梦里肖想的白月光。
而我,舒晚,只是个刚毕业留校的图书管理员,平凡得像书架上无人问津的旧书,连蒙尘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我们的开始,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没人看好我们,她们说顾淮安不过是一时兴起,玩腻了就会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掉。
起初,我也这么觉得。
可他会记得我无意中抱怨过图书馆的椅子太硬,第二天我的办公室就换上了崭新的人体工学椅。
他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算着时间让外卖送来温好的红糖姜茶和暖宝宝,备注是“顾教授嘱咐”。
他会耐心地坐在我对面,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给我讲那些我永远听不懂的金融模型,只因为我随口说了句“想多了解你的世界一点”。
他把我从一个独立自主的女孩,宠成了一个离了他拧不开瓶盖、找不到回家路的废物。
我彻底沦陷了,我信了他说的每一句情话,尤其是那句:“舒晚,我们会有一辈子。”
直到今天,他亲手给这一辈子,明码标价为五百万。加上我未出世的孩子,一共六百万。
我看着那张轻飘飘的支票,觉得这三年像一个巨大的巴掌,裹挟着风雷,狠狠扇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为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抖得不成样子。
顾淮安转过身,用他宽阔挺拔的背影对着我,那背影像一堵墙,隔开了我们所有的过去。
“没有为什么,腻了。”
这三个字,比窗外的暴雨还要冰冷。
“是因为秦若雪吗?”我还是没忍住,像个跳梁小丑一样,问出了那个最近在学校论坛上与他名字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名字。
秦若雪,海城市长的千金,刚从维也纳留学归来的大提琴家,家世与他匹配,才貌与他相当。
他们的合照早就传遍了,照片上,他们站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宛如一对璧人。
顾淮安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可沉默,本身就是最伤人、最残忍的答案。
“舒晚,”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我从未听过的施舍与不耐,“别闹得太难看,对你我都没好处。拿着钱,安静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