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我:“你在乡下野了十几年,半点规矩都不懂!再敢污蔑婉柔,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回乡下,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侯府一步!”
我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回乡下多好啊,不用看他们假惺惺的脸,还能帮我娘喂鸡、收玉米,比在这侯府里舒服百倍。
不等他们再开口,我已经抢着回答:“还有这好事?乡下现在正是收秋的时候,新晒的玉米能煮着吃,我娘养的那只芦花鸡每天都下蛋,比在这儿看你们围着林婉柔转,顺眼多了!”
永宁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给我滚上楼!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来!”
我麻溜地转身就走,心里还偷偷安慰自己:实话实说总比憋着生疮强,这可是咱乡下人的本分,不丢人。
上了二楼,丫鬟领我进了一间比我们乡下整个院子还大的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窗边摆着梳妆台,上面放着鎏金的镜匣,连床上的帐子都是绣着孔雀的云锦。
可我摸着柔软的被褥,却觉得不如家里的粗布被子暖和——这里的一切都精致,却透着一股冷冰冰的陌生。
我反锁上门,把玉佩从脖子上摘下来,刚想揣进怀里,就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梳妆台上。
我赶紧把玉佩又戴回去,没过一会儿,头晕的感觉就消失了。
得,这玉佩还摘不得,看来我以后只能跟这“实话匣子”绑定了。
2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睡醒,就被丫鬟叫了起来。
侯夫人站在门口,脸色依旧不好看,语气却缓和了些:“今日府里请了先生来授课,你跟婉柔一起去书房听讲,好好学学规矩,别再像昨日那样失仪。”
我心里门儿清,这哪是让我学规矩,分明是林婉柔想让先生“关照”我,好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没读过书的乡下丫头,肯定答不上先生的问题。
果不其然,到了书房,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侯府的旁支子弟,林婉柔坐在最前面,见我进来,立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姐姐,快坐这里,我给你留了位置。”
我没理她,找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坐下,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先生问什么,我都只说“不知道”,总不能还能逼我说出别的吧?
可我还是低估了林婉柔的心思。
授课的先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儒,姓周,据说曾在太学当过教谕,学问极高。
他讲完一段《论语》,放下书卷,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我身上:“沈姑娘刚回府,想必也读过些书?不如你来说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该如何解?”
周围的人都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看好戏的意味,连林婉柔都转头冲我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得意。
我心里暗骂:这老夫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偏偏问我?我要是说“不知道”,他们肯定会说我没文化;可我要是说实话,我根本就没读过《论语》啊!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嘴里已经先一步有了反应:“这句话是说,自己不愿意的事,别强加给别人。不过周先生,您昨日在酒馆跟张大人争论的‘礼’,其实您自己也没说对——《礼记》里讲‘礼者,天地之序也’,您却偏说‘礼者,君臣之纲也’,把范围缩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