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这么急着去哪儿啊?"
是昨晚那两个男人!
满脸横肉的堵在前头,瘦竹竿抄到了我身后。
我转身要跑,却被一把拽住了头发。
"放开我!"我拼命挣扎,摸出怀里的剪刀。
"哟,还挺烈!"横肉男一把打掉剪刀,狞笑道,"哥哥们就喜欢这样的!"
后脑突然一阵剧痛,眼前天旋地转。
最后的意识里,只听见瘦竹竿阴恻恻的声音:"大哥,这丫头细皮嫩肉的,准能卖个好价钱。"
6.
我醒来时,头痛欲裂。
眼前一片昏暗,身子随着马车颠簸摇晃,手腕被粗绳勒得生疼。
周围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借着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我才看清,这狭窄的车厢里,挤着七八个年轻女子,皆被捆着手脚,面色惨白。
“醒了?”身旁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姑娘小声道,“别出声,那两个人在外面赶车,听见动静会打人。”
我喉咙发干,声音嘶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燕州。”她苦笑,“不过不是我们想去的地方,他们是人牙子,专拐女子卖到青楼。”
我浑身发冷。
逃了虎穴,竟又入狼窝。
樊楼,燕洲最负盛名的风月场。
五层楼阁临河而建,夜夜笙歌不绝,灯烛能映亮半条河。
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它与其他秦楼楚馆的不同。
门前没有招摇的红袖,反而守着两名带刀的护卫,往来车轿皆悬着官灯,据说樊楼背后是京里的贵人,立下规矩只接待七品以上官员。
楼里的姑娘不仅要容色出众,更需通晓琴棋书画,谈吐间能论诗书、品时政。
那些被送来“历练”的清倌人,往往还要学会辨认官服、熟记各路官员的癖好。
我被捆着手脚扔在后院柴房时,还能依稀听见远处传来的丝竹声。
押我的婆子啐道:“仔细你们的皮!这儿可不像寻常窑子,打死个把不听话的,直接扔河里喂王八!”
话音未落,柴房门被推开。
一双缀满东珠的锦绣鞋停在我面前,我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精明的眼睛。
刘妈妈用镶金护甲抬起我的下巴,用估量货物的眼神仔细端详我的脸。
"这个不错,模样周正,眼神够倔,养上几个月准是个红牌。"
"我死也不会接客!"
刘妈妈不气反笑:"进了樊楼的姑娘,开头都这么说,到最后谁不是乖乖听话的去给我接客。"她转身对龟公吩咐,"关柴房,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给饭吃。"
柴房里阴冷又潮湿。
偶尔几只老鼠窸窸窣窣地从脚边窜过,我蜷缩在干硬的稻草堆上,嘴唇干裂,喉咙里像是烧着一团火。
刘妈妈是铁了心要磨掉我的硬骨头,不给我一滴水,一粒米。
起初我还咬牙硬撑,可到了第三日,眼前已开始发黑,身子轻飘飘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想,或许就这样死了也好。
至少不必受辱,不必再面对这世间的凉薄。
就在我意识昏沉之际,柴房那扇小小的气窗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我勉强睁开眼,就听见有人压着嗓子,一声接一声地唤:”姐姐,姐姐....“
我挣扎着从稻草堆里爬起来,踉跄扑到窗下,便见一只纤细的手从缝里探进来,手里拿着个白面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