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货物，一个丢了脸面的累赘。
“我不嫁！那样一个龌龊之人，我宁可死也不嫁！”
“由不得你！”
娘猛地拍桌而起，面目狰狞，“这婚事已经定下了，聘礼都收了！你若不嫁，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我望着他们陌生的脸，忽然觉得可笑。
这世上最伤人的刀，从来不是外人的闲言碎语，而是至亲之人的背叛。
5.
那夜，我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
窗外月光惨白，照得屋内一片清冷。
我起身，从箱底翻出一件旧衣。
那是周子安中秀才那年，我偷偷为他缝的，本想等他回来时送给他，如今，却再也没机会了。
我摸着衣上的针脚，忽然笑了，笑着笑着，泪就落了下来。
这世间的情意，从来都抵不过权势富贵。
青梅竹马是假，海誓山盟是假，连爹娘的疼爱，也是假的。
我擦干眼泪，将旧衣叠好。
既然这世间无人怜我，那我便自己怜自己。
我匆匆收拾好包袱，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回身望着这座生活了十五年的屋舍。
我咬了咬唇，终究没敢再看第二眼，转身没入了夜色中。
村口的老槐树依旧郁郁葱葱，溪水依旧潺潺流淌。
路过溪边，借着月光望着水中的倒影。
苍白、憔悴，决绝。
“薛芙，你这一生，真是可笑。”我自嘲，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包袱里装着这些年偷偷攒下的铜钱，还有几件换洗衣裳。
我攥紧包袱带子，沿着官道一路向北。
燕州。
本朝最富庶之地。
听说那里的女子可以当掌柜，可以开绣坊，不必仰人鼻息过活。
天蒙蒙亮时，我已经走出清水村二十里地。
官道上渐渐有了行人，有挑着担子的货郎，也有赶着牛车的农夫。
我低着头快步走着，生怕遇见熟人。
"姑娘，住店吗？"
傍晚时分，我站在一家客栈门前。
掌柜的是个和善的中年妇人，见我孤身一人，特意给我安排了二楼靠里的房间。
"这间清净。"她递给我钥匙，"楼下有热水，姑娘需要就喊一声。"
我道了谢，正要上楼，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转头望去，大堂角落的方桌旁坐着两个男子，一个满脸横肉，一个瘦得像竹竿，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我心头一紧，赶紧搂紧肩上的包袱，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将房门锁上，我还不放心，又搬来凳子抵在门后。
窗外，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我坐在床沿，从包袱里摸出一把剪刀，紧紧攥在手里，随后和衣躺在床铺上。
每有脚步声经过，便攥紧剪刀屏住呼吸，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勉强合眼片刻。
清晨的官道上薄雾未散，我紧了紧包袱，加快脚步。
昨日投宿时，那客栈掌柜见我一孤身女子，特意多嘱咐了几句：“这年头不甚太平，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切莫小心啊，三十里外有家官驿，到了那儿就安全了。“
可刚走出客栈不到二里地，路边的林子里突然窜出两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