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待我他日金榜题名，入京为官，便娶你过门，可好？"
我偏过头去，嗔道:"谁要嫁你？"
他闻言急急上前，扯住我的袖角："这是为何？"
我甩开他的手，轻哼一声："你若高中，自是前程似锦，届时京中贵女如云，个个貌若天仙，你怎会记得我这乡野丫头？况且男子得志，三妻四妾本是寻常……
"断无此事！我周子安对天起誓，此生非卿不娶！若违此誓，甘受天打雷劈，众叛亲离！"
周子安慌了神，急忙为自己辩解。
我急急抬手掩住他的唇："快住口！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他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阿芙，你信我。"
我低头，耳根微热，轻轻"嗯"了一声。
——
我和周子安是青梅竹马，同住清水村。
他自幼父母双亡，靠着村里人的接济长大。
我爹娘不喜我和他来往，每每瞧见我和他说话，总要训斥。
"薛芙！你要是再和那个周子安往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我娘双手掐腰，横眉怒目地指着我。
我不服气顶嘴："娘，子安到底哪里不好？他读书用功，夫子都夸他聪慧呢！”
"读书能当饭吃？"娘瞪我一眼，"他连束脩都交不起，若不是村里人凑钱，他连私塾的门都进不去！你将来嫁了他，难道要跟着他喝西北风？"
后来，他考中了秀才。
那日，村里敲锣打鼓，连县太爷都差人送来贺礼。
我躲在人群后，瞧着他一身青衫，挺拔如松，眉目间尽是意气风发。
爹娘终于松了口，不再拦我与他相见。
周子安向我许诺，他会努力考上状元，进京当大官，届时定以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迎我过门。
县里的私塾离村子要赶一个时辰的路，为让他专心备考，我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在灶间忙活半晌，将做好的饭菜仔细装进食盒里给他送去。
时日久了，私塾里的学子们都认得我。
每见我挎着食盒立在青石阶前，总要起哄：
"哟，周兄的小娘子又来送饭了！"
"周兄好福气啊！"
我听得面红耳赤，低头不敢看他们。
周子安却笑得坦然，接过食盒，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阿芙，辛苦你了。"
我佯怒瞪他，眼波却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既知我辛苦，更该悬梁刺股才是，来日我可是要做状元夫人的。"
他忽地正色，双手作揖深深一礼："娘子教诲，为夫谨记。"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叫我忍俊不禁，忙用手掩住上扬的嘴角："谁是你娘子......"话音未落，自己先红了耳根。
我爹娘渐渐对他寄予厚望，逢人便说："我们家未来的女婿可是要考状元的，可是要当大官的！"
村里人听了，有的艳羡，有的嫉妒，不少人家瞧中了他的前程。
纷纷请媒婆上门提亲，说谁家姑娘贤惠，谁家女儿貌美，想许给周子安做妻。
却都被他一一回绝。
他说："我此生只娶薛芙一人。"
听着这番话，我心里像是灌了蜜，甜得发慌。
可那时的我，却不知命运最擅长的，便是将甜酿成苦，将诺言碾作尘。
2.
周子安进京赶考那日，天色阴沉。
村口的杨柳被风吹得低垂，像是挽留。
他背着行囊，站在我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只木雕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