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松了对我的监视,甚至允许我拥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独立的画室里“寻找灵感”。
他以为他赢了,以为这只金丝雀终于被驯服得忘记了天空。
他不知道,我的画室在午夜之后,就变成了我的作战指挥室。
我黑进了各大艺术论坛和社交媒体的后台数据库,像一个幽灵般翻阅着五年前的帖子和信息流。
一个名字很快跳了出来——陆辰。
一篇五年前的艺术评论稿,标题刺眼。
《天才的陨落:陆辰的江郎才尽,还是资本的无情绞杀?》。
文章里提到,陆辰曾是当年画坛最受瞩目的新星,风格自成一派,却在一次画展上与一位“神秘的傅姓收藏家”起了冲突后,迅速销声匿迹,作品被各大画廊下架,本人也变得深居简出。
文章配图里,年轻的陆辰站在他的画作前,眼神清澈又桀骜。
我几乎立刻就确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因为林清欢的日记里,提过他。
“今天和陆辰那个木头脑袋又吵了一架,他非说我的向日葵太过理想主义,缺乏对现实的批判性。气死我了,可他的那幅《深海回响》,又真的好到让人嫉妒。”
“阿衍不喜欢我提陆辰,他说陆辰的画匠气太重,不值一提。可我总觉得,阿衍看陆辰的眼神,很奇怪。”
很好,一个有才华、有傲骨,并且被傅衍之亲手推入深渊的人。
他是最好的突破口。
机会很快就来了。
城中一家新开的画廊举办开幕酒会,邀请函送到了傅衍之手上。
我“无意”间看到邀请名单上有陆辰的名字,便抱着傅衍之的胳膊撒娇。
“衍之,我想去看看,最近都没有灵感了。”
傅衍之看着我充满“艺术渴望”的眼睛,欣然应允。
他大概觉得,让他的“完美作品”去观摩一下别人的东西,或许能激发她更像林清欢。
酒会当晚,我穿着傅衍之为我挑选的白色礼裙,挽着他的手臂,像一件精美的配饰,游走在觥筹交错的人群里。
我很快就看到了陆辰。
他比照片上成熟了一些,穿着简单的休闲西装,一个人站在角落,与周围的浮华世界格格不入。
我找了个借口支开傅衍之,端着一杯香槟,慢慢踱了过去。
我他身旁不远处的一幅画前停下。
那是一幅后现代风格的作品,色彩大胆,构图混乱。
“狗屁不通。”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林清欢式的、不屑一顾的傲慢。
身旁的男人果然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理他,继续对着画指点江山:“为了反叛而反叛,就像一个青春期的孩子,用离家出走来证明自己长大了,幼稚。”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不幼稚的?”陆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玩味。
我终于侧过头,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只是多了几分被岁月打磨过的沉静。
我举起酒杯,朝着大厅中央一幅古典主义的风景画遥遥一指:“看见那个了吗?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美的,是经典的。真正的反叛,不是把它涂得乱七八糟,而是用你的画笔告诉所有人,为什么它其实很丑。”
陆辰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句话,是当年他和林清欢争论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