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我点开,瞳孔骤然收缩。
是几张照片,拍摄角度很刁钻,像是偷拍。
照片里,傅衍之西装革履,站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林清欢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清晰可见。
他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鸢尾花,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深情、悔恨与痛苦的复杂情绪。
照片的拍摄日期,就是昨天。
他给我打电话说想我的那天,他正对着另一个女人的墓碑,诉说着他的思念。
我终于明白,他送我的每一束白色鸢尾花,都不是给我的。
他只是在借我的手,将花送到他真正想念的人那里。
我不是被爱着,我只是在“代理”一份爱。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傅衍之”三个字。
我盯着那个名字,仿佛在看一个来自地狱的召唤。
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指尖冰冷得像尸体。
“念念,怎么了?小李说你不舒服回老家了?”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宠溺,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我听着他虚伪的关切,眼前浮现出他在车祸废墟中那张疯狂的脸,浮现出他对着墓碑时那悲痛的眼神。
一股从未有过的恨意,像毒藤一样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
我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和颤抖,用一种他最熟悉的、带着依赖和撒娇的语气,轻声说:“嗯,就是有点累。衍之,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他满足的轻笑:“乖,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马上回去陪你。在家等我。”
“好,我等你回来。”
挂掉电话,我看着屏幕上自己映出的那张脸,林清欢的脸。
我缓缓地,缓缓地,扯出一个和墓碑照片上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恬静又明媚的微笑。
傅衍之,你不是想“复活”你的爱人吗?
很好。
我会帮你,让她“活”过来。
然后,亲手,再杀死她一次。
在你的世界里。
08
回到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时,傅衍之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烟雾缭绕。
见我进门,他立刻掐灭了烟,起身走向我,张开双臂将我拥入怀中。
熟悉的、昂贵的木质香调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曾让我无比心安,此刻却像尸体的防腐剂,熏得我胃里直泛酸水。
“怎么瘦了?”他抚摸着我的脸颊,眉头微蹙,语气里是恰到好处的心疼,“老家那边住不惯吗?”。
我顺势将脸埋进他怀里,用他最喜欢的那种小猫似的、带着依赖的鼻音嗯了一声:“没有你,哪里都住不惯。”
他满意地笑了,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以后不许再乱跑了。”
我乖巧地点头,眼角的余光扫过他身后的落地窗。
窗上映出我们相拥的倒影,那么亲密,那么完美。
也那么虚假。
从那天起,我不再失眠,不再抗拒咖啡里的两块方糖,不再对着向日葵发呆。
我成了一个完美的“林清欢”,一个情绪稳定、言听计从的艺术品。
傅衍之对此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