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顶着别人脸的画中人。
像是不死心一样，我迅速在他的办公桌抽屉里翻找，想要找到他爱我的证据。
最底层的抽屉上了锁。
我死死盯着那个密码锁，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指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按下了几个数字。
林清欢的生日。
锁，“啪”地一声弹开了。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份泛黄的心理治疗报告。
患者：傅衍之。
诊断结果：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报告里，医生用冰冷的笔触记录着傅衍之的状态：“因挚爱意外离世，患者产生巨大心理创伤，出现严重的情感隔离与偏执症状。患者多次表达强烈的‘复原’意愿，渴望‘重现’逝去的美好，并认为自己有能力掌控一切，不惜任何代价……”
重现。
掌控。
不惜任何代价。
我就是那个“代价”。
我终于相信，我只是一个被完美复刻的替身。
06
傅衍之出差回来的那天，我为他准备了烛光晚餐。
他看起来很高兴，喝了点红酒，眼底带着微醺的笑意。
他拥着我，在我的耳边呢喃：“念念，我好想你。”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然后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轻声问：“你好吗？”
他抱着我的手臂，瞬间僵硬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那一秒里，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极致的慌乱与震惊。
但很快，那份慌乱就被更浓烈的深情所覆盖。
他低头，深深地吻住我，声音沙哑又温柔：“我很好。”
他甚至比日记里描写的那个“阿衍”回应得更加完美，更加深情款款。
可我的心，却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不见底的冰窖。
骗子。
他连爱一个人的方式，都是演出来的。
我开始尝试联系林清欢生前的朋友，想从她们口中知道更多真相。
我在一个旧的艺术论坛上，找到了她闺蜜的联系方式。
可对方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成了空号。
我不死心，又找到了她大学时期的导师。
约好见面的那天，我提前到了咖啡馆，却在街角看到了傅衍之的保镖。
他们就站在不远处，像两座沉默的铁塔，目光精准地锁定着我所在的方向。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他什么都知道。
我所有的试探，所有的挣扎，都在他的天罗地网之中。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第一次没有去画室。
我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经过傅衍之请来的顶级团队微调，越来越接近林清欢的样子。
我留的长发，是他喜欢的长度。
我穿的白裙，是她钟爱的品牌。
我说话的语调，我微笑的弧度，我喝咖啡加两块方糖的习惯……
哪一样，是属于我苏念的？
我抬起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却感觉像在触摸一个陌生人。
我是谁？
镜子里的人，究竟是谁？
我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名为“林清欢”的躯壳里，找不到一丝属于“苏念”的痕迹。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她。
那么，如果我不再是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