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肺叶却像被那臭气黏住了,扩张得异常艰难。
李强还在疯狂地摇晃着张涛,吼叫着毫无意义的质问。
张涛像个坏掉的玩偶,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脸上挂着那该死的笑。
时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
宿舍里的恶臭和恐惧几乎要凝成固体,将我们彻底封死在这里。
窗外依旧是一片沉寂的黑暗,远处的工地探照灯无声转动,偶尔将一道苍白的光扫过窗户,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和蝇虫,还有张涛那张诡异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
楼道里终于传来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柱晃动。
“里面的人!怎么回事?”宿管阿姨尖利而紧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是钥匙串哗啦作响的声音。
门被猛地推开,手电光猛地照进来,强烈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
宿管阿姨和两个保安站在门口,他们的身影在光晕里显得高大而模糊。
但当那光柱扫过床下,扫过那一片狼藉和恐怖时,所有的动作和声音都戛然而止。
“呕!!!”
一个年轻的保安猛地转身冲了出去,外面立刻传来剧烈的呕吐声。
宿管阿姨的脸在光线里煞白,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光柱在地上滚了几圈,照亮了一小片油腻的地板和她自己剧烈颤抖的双腿。
“天、天啊!”她喃喃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着靠住门框。
更多的脚步声,更嘈杂的人声。
学校保卫处的人,值班老师,乱哄哄地挤在门口,惊愕、恐惧、难以置信的低语和惊呼交织成一片。
有人试图维持秩序,声音却同样发着抖。
“封锁现场!谁都别动!等警察来!”
一个像是领导的人强作镇定地吼着,但声线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没有人敢靠近那张床。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在床下的恐怖景象和角落里被李强松开后、依旧蹲着歪头笑的张涛之间来回移动。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光穿透窗户,在宿舍墙壁上投下令人心慌意乱的光斑。
警察终于来了。
他们穿着制服,表情严肃,训练有素地迅速拉起了警戒带,将304宿舍隔离起来。
先进的现场勘查设备被搬了进来,强光灯打亮,几乎驱散了角落的阴影,却让那床下的景象更加清晰、更加触目惊心。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的法医小心翼翼地靠近。
浓烈的消毒液和除臭剂的味道开始弥漫,试图压制那原始的腐臭,却只是徒劳地混合成一种更令人作呕的气息。
一个警官走向我们这几个几乎魂飞魄散的幸存者,他的眼神锐利而冷静,试图从我们语无伦次、充满惊惧的叙述中拼凑出事实。
“磁带、他天天晚上听...”
“鬼故事、女人的声音...”
“臭味是这几天开始的...”
“老鼠、今天才发现...”
“他就蹲在那里、笑、说下一个轮到我...”
每一个词吐出来,都带着冰冷的恐惧。
警察记录着,眉头越皱越紧,不时用审视的目光瞥向角落里的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