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皮一炸，猛地缩回手。
一只死老鼠，肚子胀得滚圆，灰毛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僵直地躺在角落的灰尘里。
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它的头朝着张涛床铺的方向，细小尖利的牙齿龇在外面。
我忍着胃里的翻腾，用废报纸裹着它扔进了楼道尽头的大垃圾桶。
回来时，看见张涛坐在床沿，低着头摆弄那台随身听，手指一遍遍摸着播放键，嘴角好像挂着一丝笑？
我看过去时，那笑又没了。
宿舍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指甲无意刮擦塑料壳的细微声音。
晚上，鬼故事没再响。
死寂。
反而更折磨人。
那腐臭味无孔不入，浓得几乎化不开，粘在头发上，衣服上，堵在嗓子眼。
我们谁都没说话，早早躺下。
黑暗中，我能听到李强压抑的呼吸，陈强翻来覆去床板的轻响，还有张涛那边极轻微的、规律的咔嗒声，像在磕牙，又像是指甲在轻轻敲击什么。
第七天。
凌晨。
我是被活活熏醒的。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腐臭，而是一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肉彻底烂透后混杂着粪便和某种无法形容的甜腻的恐怖气味。
它像一只黏腻的巨手，死死捂住我的口鼻。
“呕~”李强直接吐在了床上。
陈强猛地咳嗽起来，声音撕心裂肺。
“什么味儿？！哪来的！”李强带着哭腔喊，声音发颤。
我跌跌撞撞爬下床，腿软得差点跪在地上。
打开灯，昏黄的光线下，所有人的脸都是惨绿的。
张涛也坐起来了，蜷缩在床角，抱着膝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眼神空得吓人。
2.
臭味源头，毫无疑问，就在张涛的床下！
那味道就是从他那张铁架床底下弥散出来的，浓得几乎肉眼可见。
“张涛！你他妈床底下藏什么了？！”李强捂着口鼻，眼睛赤红，几乎是扑过去吼道。
张涛没反应，只是歪了歪头，嘴角似乎又抽动了一下。
我和陈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不行了，必须弄明白！
“撬开！”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变了调。
李强从门后抄起平时用来别门的半截钢管，我找到了平时晾衣服的叉子。
陈强脸色惨白，但还是上前帮忙，我们合力挪开张涛床铺上那薄薄的木板和杂乱的被褥。
张涛就坐在床角，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动作，不阻止，也不说话。
床板挪开的刹那。
巨大的苍蝇轰鸣率先爆炸开来，黑压压的一大团扑面而来，撞在脸上，钻进口鼻！
紧接着，那无法形容的、积蓄已久的恶臭如同实质的重拳，狠狠砸向我们每一个人的感官。
李强“哇”地一声弯下腰，吐得昏天黑地。
陈强踉跄着倒退，撞在桌子上，打翻了一摞书。
我僵在原地，胃里翻江倒海，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针尖。
床板之下，那个阴暗狭小的空间里！
是堆叠、挤压、腐烂的老鼠。
密密麻麻，几乎铺满了整个床底。
大的，小的，灰的，黑的，有的肚子爆开流出黑绿的内脏，有的四肢僵硬扭曲，有的皮毛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蛆虫在其中翻滚蠕动，白色的，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