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第一次看到战友的尸体 —— 他就躺在我的扎古旁边，半个身体都被压在残骸下面，脸都看不清了，手里还攥着一张他女儿的照片，照片都被血浸透了。” 他顿了顿，把香烟塞回口袋，“从那以后我才明白，战争里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只有想活着回家的人。” 凯姆沉默着，他想起米格尔的未婚妻，想起那个说要开面包店的新兵，想起那些在战斗中消失的信号。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 “战争” 这两个字的重量。他们穿着厚重的飞行服，躲在钢铁的机体里，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却不知道每一次战斗，都是在把自己推向死亡的边缘，每一次按下扳机，都可能让另一个人的家里，多一个等着他回家的人。 运输机突然颠簸了一下，广播里传来驾驶员的声音：“前方抵达敖德萨补给基地，预计十分钟后降落，注意固定好装备！” 凯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向自己的扎古。他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机体的装甲和武器，左肩部的装甲板上有一道很深的划痕，是上次在冰原战斗时留下的，机械师说可以修复，但凯姆却拒绝了 —— 他想留下这道划痕，作为一种提醒，提醒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提醒自己不能忘记那些已经离开的人。 抵达补给基地后，凯姆和其他队员一起将扎古开进维修棚。维修棚里很热闹，机械师们忙碌着，各种工具碰撞的声音和引擎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焊接时产生的臭氧味。凯姆看见一台老虎的机体停在角落里，装甲上布满了弹痕，驾驶舱的玻璃已经碎裂，机体的左臂也不见了，显然是刚从战场上拖回来的。机械师们围着那台机体，脸上带着惋惜的表情，没有人说话，只有扳手敲击金属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闷。 “那是 03 小队的队长的机体。” 旁边的机械师汤姆说，他的手上满是油污，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昨天在和联邦军的遭遇战中牺牲了，整个小队就活下来两个人，都受了重伤。03 队长还跟我约好，等战争结束，一起去 Side7 钓鱼呢。” 凯姆的心里一沉，他想起 03 小队的队长，那个总是笑着给他们分烟的男人，上次他还教凯姆怎么调整扎古的瞄准镜，说 “打仗不能只靠勇气，还得靠技巧，活着才能继续打”。可现在，那个男人再也不能钓鱼了，也不能教他调整瞄准镜了。 霍尔曼走过来，拍了拍凯姆的肩膀：“别想太多，我们能做的，就是活着完成下一次任务，活着回家。” 凯姆点点头，却觉得喉咙里有些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他看着维修棚里那些布满伤痕的机体，突然觉得它们就像自己一样，在战争的磨砺下，慢慢变得锈蚀、脆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崩塌，变成一堆没用的废铁。 晚上，凯姆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宿舍里很安静，其他队员都睡着了，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巡逻车的声音。他又掏出那张照片，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母亲和妹妹的脸。他突然问自己，自己到底在为谁而战？是为了 Side3 的独立，还是为了能活着回家？如果为了独立，要牺牲这么多人，那这样的独立，真的值得吗？他不知道答案，只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他又要钻进扎古的驾驶舱，去面对那些冰冷的枪口和未知的死亡，去做那些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