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放肆!此乃太子寝殿!殿下病体沉重,刚刚歇下!尔等岂敢惊扰!"

"我等奉的是陛下口谕!捉拿刺客,延误者格杀勿论!"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殿门口!

我吓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突然,一只手从被子外伸了进来,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我冰凉颤抖的手。

是萧璟的手。干燥,温热,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力量。

"别怕。"他在我耳边极轻地说,气息拂过我的耳垂,"演戏。"

下一秒,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内殿,一群如狼似虎的禁军冲了进来!

几乎同时,萧璟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他握着我的手,暗中用力捏了一下。

我瞬间福至心灵,猛地坐起身,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用身子挡在萧璟前面,对着那些冲进来的禁军,发出了我生平最尖利、最惊恐、也最愤怒的尖叫:

"啊——你们做什么?!滚出去!殿下旧疾复发,受不得惊扰!滚出去!"

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听起来凄厉又疯狂。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只是外袍松散),一副护犊心切、惊惧过度的模样。

冲进来的禁军统领显然没料到是这般情景,猛地停住脚步。火光下,太子殿下咳得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太子妃则像个疯婆子一样挡在前面,眼神惊恐万状。

这怎么看,也不像能藏匿刺客的地方。

"搜!"统领硬着头皮下令,但气势已然弱了三分。

士兵们胡乱地翻看了一下殿内陈设,屏风后、帷幔后,自然一无所获。

"禀统领,没有!"

萧璟的咳嗽适时地变得更加"凄惨",甚至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我扑在他身上,哭得肝肠寸断(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挤出来的):"殿下!殿下您怎么样?!传太医!快传太医啊!要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你们谁担待得起!"

那禁军统领脸色变幻,最终咬了咬牙,挥手:"撤!去别处搜!”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殿门重新被关上的那一刻,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萧璟渐渐平息的、压抑的咳嗽声,和我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冷汗早已浸透了我的寝衣。

他松开了我的手。

黑暗中,我听到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讥诮。

"演得不错。"他说。

我瘫软在榻上,浑身脱力,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东宫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得多,冷得多。

而我和他,已经被牢牢绑在了这艘随时可能倾覆的破船上。

(三) 棋局暗涌

经此一夜,我和萧璟之间,似乎多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他依旧时而病弱,时而清醒,但让我参与的事情明显多了起来。有时是让我记下几个名字和数字,有时是让我将一张看似普通的字条,借由去佛堂上香的机会,塞进某个特定的佛像底座下。

我成了他病弱躯壳之外,一双不起眼的、传递消息的眼睛和手。

每一次任务都让我心惊胆战,但每一次,我又都能在他的精密算计和看似随意的布置下,有惊无险地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