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每一次从皇后宫中回来,我都像是打了一场硬仗,精疲力尽。
而萧璟,他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偶尔宫人不在时,他会褪去那副病弱的伪装,靠在床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锦被,听我复述宫中的见闻。
"母后今日又问起殿下咳血了没有。"我低着头,替他掖好被角。 "哦?你怎么说?" "妾身说……殿下只是痰中带些血丝,太医说是肺热所致,并无大碍。" "聪明。"他勾了勾唇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她自然是盼着孤咳血而亡的。"
有时,他会让我替他念奏折。不是那些请安折子,而是一些经过特殊渠道、避人耳目送到他手中的密报。内容触目惊心——某地官员贪墨,与二皇子府邸管家过从甚密;边关粮草调度异常,疑似有人中饱私囊;甚至还有……陛下近日丹药服用过量,性情愈发暴躁多疑的密闻。
我念着,手心的冷汗一层又一层。我知道,我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是足以掉脑袋的秘密。
念完,他便会看着我,淡淡地问:"太子妃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我吓得跪伏在地:"妾身……妾身愚钝,不敢妄议朝政。"
"起来。"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孤让你说,你便说。这里没有朝政,只有……活下去的法子。"
我只能战战兢兢地,凭借小时候在父亲书房偷听来的零碎见解,磕磕绊绊地说些浅见。他有时会点头,有时会冷笑,有时则会指出我想法中的错漏,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我渐渐明白,他不是在考教我,而是在……教我怎么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怎么看清这棋局下的暗流。
他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幌子,还是一个……至少在关键时刻,能听懂他指令、甚至能独自应对一些局面的合伙人。
直到那一天夜里。
我已睡下,却被心腹宫女阿月急切地唤醒。
"娘娘!殿下……殿下请您立刻过去!"
我披衣赶到他的寝殿时,发现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气氛凝重得可怕。萧璟衣冠整齐地坐在榻上,面色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带着杀伐之气的冷白,而非病态的苍白。
地上跪着一个浑身湿透、黑衣劲装的男人,肩头还在渗着血。
"换上她的衣服,从密道走。记住,若被抓住,知道该怎么做。"萧璟的声音冷得像冰。
那黑衣人磕了个头,迅速起身,在內监的帮助下,飞快地套上一件宫女的服饰,闪身消失在屏风后的壁画处。
萧璟的目光这才转向我,没有任何解释,直接下令:"躺到床上去,裹好被子,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出来,不准出声。"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他那张宽大的雕花卧榻,用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他吹灭了殿内唯一的那盏灯。
黑暗中,他的气息靠近,带着一丝血腥味和冷冽的松香。他躺了下来,就躺在我身边,隔着厚厚的被子,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蓄势待发的力量。
殿外,远远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声音!
"开门!奉旨搜查!有刺客潜入东宫!"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外面高喊。
东宫的侍卫似乎在进行阻拦,双方发生了推搡和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