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管叶擎苍把你送进来做什么,从现在起,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你是孤的太子妃。陪孤……演好这出戏。"

"活着演下去。"

我怔在原地,浑身发冷。

戏?什么戏?

他不需要我的回答,已经自顾自地剧烈咳嗽起来,仿佛刚才那段耗光了他所有力气,脸色白得透明,眼角都咳出了泪花。

殿外传来宫人小心翼翼的声音:"殿下,太子妃娘娘,可要起身?该去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了。"

萧璟一边咳,一边对我露出一个极其虚弱的、带着歉意的笑容,声音恢复了气若游丝:"扶……扶孤起来……"

我机械地伸出手,搀住他的手臂。他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我身上,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依旧是温热的,甚至有些烫。可我心底,却是一片冰天雪地。

宫人们鱼贯而入,看到太子殿下这般模样,脸上都露出习以为常的悲悯和谨慎。

我看着镜中,宫人为我卸下繁重的凤冠,换上太子妃规制的常服。大红的嫁衣被褪下,仿佛褪去了一层虚假的喜庆。

镜中的女子,眉眼间还残留着一丝将门女的英气,却被厚厚的脂粉和谨小慎微的神情覆盖。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叶倾国已经死了。

活着的,是东宫的太子妃,是病弱太子身边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冲喜新娘。

更是他棋局上,一颗不知前路、生死难料的——棋子。

(二) 东宫暗流

东宫的日子,像一潭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暗流汹涌的死水。

萧璟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能被宫人搀扶着在廊下略坐片刻,晒晒太阳,甚至能勉强翻阅几本奏折(当然是陛下特许的,且多半是无关紧要的请安折子)。坏的时候,他便缠绵病榻,咳得撕心裂肺,汤药一碗接一碗地送进去,整个东宫都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我每日恪尽太子妃的职责,晨昏定省去给帝后请安,打理东宫琐事,最主要的是——守在萧璟病榻前,扮演一个忧心忡忡、温婉贤淑的妻子。

皇后娘娘——如今的继后,是二皇子萧玦的生母。每次去请安,她总是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言语间却总是不经意地打探萧璟的病情。

"璟儿近日身子可好些了?夜里还咳得厉害吗?哎,真是苦了你了,孩子。年纪轻轻就要守着他……陛下也是心疼,可这冲喜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衡量。

我每次都低眉顺眼,按照萧璟事先"吩咐"好的说辞,半真半假地回话:"劳母后挂心,殿下昨日用了新进的方子,似乎安稳了些,夜里只咳了三四回……只是精神还是不济,说不了几句话就乏了……"

二皇子萧玦偶尔也会在场。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佻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属于他的物品。

"皇嫂真是辛苦了。"他曾"无意"间在御花园拦住我,折扇轻佻地抬起我的下颌,"若是皇兄……唉,真是天妒英才。皇嫂这般佳人,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寻本王。"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心中一阵恶寒,面上却只能惶恐道:"谢王爷关怀,殿下洪福齐天,定会康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