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再亮时，楼层显示“14”。我脑袋嗡的一声：楼只有十三层，哪来的十四？门开，一条长廊白得刺眼，尽头挂着巨幅油画——画里是我，穿着这身保安服，嘴角裂到耳根，手里还捏着这张红票子。我当场软了半截，尿意直冲。白衬衣轻轻推我后背：“欢迎来到真正的值班室。”我死命抓住门框，指甲掀飞，血珠溅在地板上，瞬间被地砖吸干，像楼在喝水。
“我、我不干了！”我吼得嗓子劈叉。他遗憾地摇头：“合同已经生效，你拿了钱。”我低头，红票子不知何时变成一张黑纸，上面用白字写着：夜班保安，李大为，期限——永生。我疯了似的把纸揉成团，可它像长在我掌心，越揉越紧，最后嵌进肉里，成了一条黑色条形码，隐隐发烫。电梯门开始合拢，白衬衣后退一步，冲我挥手：“30 天后见，哦不，是今晚开始，天天见。”
门“叮”地合上，电梯疯狂下坠，我抱头蹲防，心脏跳到嗓子眼。可再睁眼，我却好端端站在一楼大厅，灯光明亮，前台小妹正追剧吃泡面，抬头看我：“李师傅，巡完啦？”我张着嘴，像离水的鱼，半天憋出一句：“电、电梯坏了，报修。”她哦了一声继续低头，仿佛啥也没发生。我抬手看掌心，黑色条形码还在，像一条活蜈蚣，轻轻鼓动。我闺女的小脸突然闪进脑子——一万二，30 天， dance or die？我咬咬牙，把发抖的手插进口袋，朝监控室走。夜班刚开始，老子不能怂。
2 黑码缠身
我愣在一楼大厅，手心那条黑码像蜈蚣一鼓一缩，提醒我刚才不是做梦。前台小妹吸溜泡面，看剧看得抹眼泪，压根没理我。我张嘴想喊，又不知道喊啥——告诉她“14楼”有人？她肯定回我一句“李师傅，您值夜班值傻了”。
我抬手看对讲机，绿灯闪，队长的声音炸出来：“李大为，死哪去了？监控里消失五分钟！”我喉咙发干，按下通话键：“电……电梯故障，我排查。”队长骂：“修个屁！快回监控室，再乱跑扣全勤！”听到“全勤”俩字，我立马清醒——两百块，闺女两节小课呢。我应了一句“收到”，抬腿往楼梯间跑，掌心却火辣辣，像有人拿烟头按。
监控室在负一层，没窗，闷得像个棺材。我推门进去，屏幕亮着，13×13个格子，全是楼道、电梯、车库。我第一时间找13号画面——黑，一片黑，连红外都不显。我拍两下显示器，骂娘：“关键时刻掉链子！”再翻14号画面，根本没有这频道。我靠回椅子，抹了把脸，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键盘，手一抖，点开了回放。
11:58:42——电梯停在13楼，门开，没人。
11:59:03——我出现在画面，探头探脑。
11:59:27——我踏进电梯，门合。
12:00:00——画面雪花，直接跳到12:05:10，我一脸惨白杵在一楼前台。中间五分钟，空白。
我盯着雪花点，心脏跟着光标闪。忽然，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小窗口，像谁远程推过来的——
“协议已生效，工号013，守夜人：李大为。”
下面两个按钮：【确认】【稍后】。
我鼠标移到右上角想关，结果箭头自己滑下去，啪一下点了【确认】。屏幕立刻恢复，像什么都没发生。我骂声“操”，抬手就给主机一巴掌，机器没事，我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