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0-05 02:55:17

1 夜游症与鬼电梯

我,李大为,今年三十七,离过一次,婚没死成,人先废了。白天在物流园扛包,晚上来这栋“财富中心”守夜,月薪三千八,全勤另加两百。别嫌少,我闺女九月要报舞蹈班,学费一万二,我得熬满三十天,凑上这点血汗钱。

晚上十一点五十,队长老周把对讲机拍我胸口:“李大为,今晚上头,别梦游啊。”我嘿嘿笑,心想老子夜游症是退伍落下的毛病,越紧张越犯,可谁跟钱过不去?我揣好电筒,先巡一层到十二层,一切正常。空租的十三层照例黑灯瞎火,我拿手电照了照封条,心里默背队规:夜班保安三不做——不开电梯、不进空层、不拿业主一针一线。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闺女在视频里转圈:“爸爸,我新学了足尖步,等你来看汇报演出。”我心里一热,像喝了二锅头,辣得呛眼。一万二啊,我掰指头算:白天扛一包五毛,晚上巡楼一夜六十块,三百八十六包货,三十个通宵,正好够。我把电筒往肩上一扛,往监控室走,屏幕花花绿绿,像一堆鬼眼。我给自己泡了杯浓茶,苦得跟生活一个味。

十二点整,电梯“叮”一声自己亮了。我抬头看数字,心里咯噔:晚上十一点就锁梯,谁开的?屏幕里十三楼按键闪着红光,像有人按住不放。我骂了句脏话,拿起对讲机:“周队,电梯咋回事?”对面嗤嗤啦啦,只回给我电噪音。按规矩,我得上去查看,可规矩又说空层不用巡。我犹豫了三秒,一想到舞蹈班的小票,脚先替我做了决定——走楼梯,上去看看。

十三楼黑得能把人吞了。我推开门,冷风吹的后颈汗毛全立。手电一扫,啥也没有,只有消防栓玻璃映出我自己的脸,蜡黄蜡黄。我正想撤,电梯门又“叮”!这次离我两米远,门缝里透出白光,像有人在里面打手机。我喉咙发干,掏出甩棍,一步一步蹭过去。门全开,里面站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头发抹得锃亮,手里捏着一张红票子。

“师傅,帮我按一楼,按钮坏了。”他说话客气,声音却像粉笔划黑板,听得我牙根痒。我愣是没敢进梯厢,只伸脖子看,里面照理说没摄像头,可顶板红灯一闪一闪,像在直播。我咽口唾沫:“先生,您怎么上的十三楼?”他笑而不答,把一百块往前递:“顺个手,小费。”红票子晃得我眼晕,我闺女跳舞鞋才八十块,这钱等于白捡。心里两个小鬼打架:一个说“拿”,一个说“逃”。最后我伸手,指尖刚碰到钱,一股凉气顺着手臂爬上来,像冰针扎血管。

“按吧。”他催促。我鬼使神差踏进去,按下“1”,电梯门合拢那刻,我才发现——按钮根本没坏,亮得好好的。我心里骂娘,想往外挤,可门已合严。白衬衣站在我侧后方,我斜眼瞄他,他胸口工牌写着“王迅捷,审计部”,公司名却是空白的。电梯开始降,数字却反着跳:13、12、11……一切正常,我松半口气,把钱攥得死紧,生怕它飞。

“师傅,你信有鬼吗?”他突然问。我腿肚子直转筋,硬挤出笑:“哥,别吓我,大晚上的。”他也笑,八颗牙白得晃眼:“我就问问,怕你不习惯。”话音未落,“咔啦”一声,电梯猛地一顿,灯闪两下,灭了。黑暗里只剩我和他的呼吸——不,是三个呼吸!我明明听见第三个人在喘,却死活摸不到。我疯狂按报警键,没反应,想掏手机,没信号。白衬衣贴着我耳朵,声音低得像从下水管冒上来:“别怕,只是换个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