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旁边吓傻的佣人怒吼：「都他妈是死人吗！快去叫医生！」
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那双总是带给我无尽痛苦的手，此刻却在发抖。他死死盯着我惨白的脸，掐住我的下巴，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沈听澜！你敢死！你敢死我就……」
他吼不下去了。
我没有力气回应他。
心里只觉得可笑。
把我折磨成这样，又何必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真是，又当又立。
4
我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的私人病房。
裴应之坐在床边，他眼底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几乎压抑不住的喜悦。
我不解地看着他，视线扫过床头柜，当落在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上时，脸色骤然变了。
是安胎药。
我爸出事前，我大嫂怀孕，我亲手为她煎过无数次，这个味道，我熟悉到刻骨。
裴应之抓住了我的手，语气是这段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温和：「听澜，念在你怀孕的份上，你父亲的骨灰……我已经派人送到寺庙里供奉了。等住持念经消了煞气，我会重新为他风光下葬。」
他握着我的手，眼神灼热：「等生下这个孩子，予安一定会把他当成亲生的抚养。」
我猛地抽回手，冷冷地看着他：「是你换了我的药？」
那句虚伪的温情，瞬间被我撕碎。
方才还挂着笑意的裴应之，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你吃的那些所谓‘紧急避孕药’，每一颗都是瑞士定制的顶级备孕补剂。」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件商品的功能，「只要我不点头，这京城上下，谁敢给你弄到真药？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们沈家！沈听澜，你没资格拒绝。」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啊，我怎么这么傻。
我怎么会以为，自己能在他裴应之的手底下耍花招。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会走路的子宫。一个能给阮予安一个孩子的生育工具。
罢了。
哀莫大于心死。
我擦掉眼泪，顺从地点点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好。我可以生下这个孩子。但我要的东西，你也该给我了。」
我抬眼，直直看向他：「我爸公司被做空的那些证据，我要原件。」
裴应之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看不懂的情绪，片刻之后，他点头：「可以。」
5
为了保证我不耍花招，接下来的九个多月，裴应之几乎将我彻底囚禁在了那栋顶层公寓。
医生、营养师、保姆，进进出出，每个人都面无表情。
我像一个被精心喂养的祭品，只等着最后被开膛破肚，献祭出去。
生产那天，撕心裂肺的疼痛，远不及亲眼看着那个刚刚从我身体里剥离出去的小生命，被护士包好，第一时间抱到门外等候的阮予安怀里时的难受。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裴应之走了进来，他似乎没预料到房间里血腥气这么重，眉头微皱了一下。但他还是走过来，忽略了我满身的狼狈，竟抬手，替我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只要你乖。」他的声音竟有些喑哑，「过几年，我会让你……再重新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我无声地落着泪，用干涩到快要撕裂的嗓子问他：「证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