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敲锣,嗓子喊破。
茶楼窗口,白衣公子捏茶盏的手一顿。
“柳爷?”
旁边小厮凑趣:“爷,这位柳爷神秘得很,据说貌比潘安,富可敌国,就是不肯露脸。”
“潘安?”公子低笑,眼尾泪痣邪气,“她若听见,能把你嘴缝了。”
小厮懵:“啊?”
公子放下茶盏,起身,骨扇轻敲掌心。
“走,去会会‘潘安’。”
……
城外,黄河滩。
风卷黄尘,吹得人满嘴沙。
柳玉茹一身青布短打,头发束成男子髻,正叉腰骂工头:
“再敢偷工减料,我把你塞堤坝里当桩!”
工头屁滚尿流。
顾九思站在三丈外,静静看她。
三年不见,她黑了,瘦了,下颌线像刀背,飒得晃眼。
心跳得比当年城头鼓还响。
他抬脚走近。
柳玉茹似有所感,回头。
四目相对,风忽地停了。
“哟,这位公子,看工要交钱。”她先开口,嗓子故意压低。
顾九思笑,从怀里摸出一片碎银,抛过去。
“够看多久?”
柳玉茹掂掂:“一息。”
“那便一息。”
他一步跨到她面前,俯身,贴耳:
“柳玉茹,听说你死了,我差点去陪葬。”
热气烫得她一颤,随即后退半步,抱臂。
“顾大人,谣言你也信?脑子被黄河水冲了?”
“冲了,所以来找你重修。”
“修你大爷。”
她转身就走。
顾九思追,伸手拽她腕。
柳玉茹反手一扭,竟没挣开。
“松!”
“不松。”
“找死?”
“死也牵。”
两人较劲,骨节咔咔响。
旁边工头看得直咽口水: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柳玉茹眼角余光一扫,抬腿踹顾九思膝弯。
顾九思借势侧身,把她往怀里带。
“别闹,这么多人,你想让我亲你?”
“你敢!”
“我敢。”
他低头,快碰到她唇时,柳玉茹忽然抬膝。
顾九思早有防备,并腿夹住,笑得痞坏。
“柳爷,下面撞坏了,你下半辈子幸福怎么办?”
“凉拌!”
她肘击他胸口,趁他松力,退三步。
“顾九思,黄河工地不招待闲人,滚!”
“我应聘,工钱随便开。”
“行,挑泥,一日十担,少一担扣一钱。”
“十担?你心疼我直说。”
“对,我心疼——心疼泥。”
“……”
……
傍晚,工棚。
柳玉茹洗脚,帘子被掀开。
顾九思扛着扁担进来,浑身湿透,像落汤鸭。
“十担,完成,请柳爷验收。”
柳玉茹瞥一眼,淡淡:“泥里掺水,糊弄谁?”
顾九思把扁担一扔,坐她对面,抬手倒茶。
“黄河水混我泪,一滴不少。”
“泪?你哭?”
“嗯,想你哭的。”
“恶心。”
“那你喂我一口茶,解解恶。”
柳玉茹把洗脚水推过去:“喝,管饱。”
顾九思盯着那盆水,笑出声。
“行,你给的,毒药也咽。”
他真要去端,柳玉茹一脚踩住盆沿。
“顾九思,别犯贱。”
“只对你贱。”
“……”
她收回脚,拿布擦水,语气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