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你皮痒了?”
柳玉茹的声音脆生生,像冰渣子掉玉盘。
她一脚踹开“醉春楼”雕花门,满堂莺莺燕燕瞬间静音。
顾九思正倚栏喂酒,狐裘半褪,锁骨在灯火里晃得人眼花。
他抬眸,笑得混不吝:“哟,嫂子查岗?”
啪——
长鞭破空,狐裘被卷走。
柳玉茹单手一抖,狐裘挂在了楼下卖糖葫芦的草靶上。
“想暖别的女人?先暖暖我的刀。”
她拔刀,刀尖挑起他下巴,雪亮映出他潋滟的桃花眼。
满楼姑娘倒吸凉气。
谁不知顾家二郎是扬州第一纨绔,最会哄姑娘。
可今儿,哄不动了。
顾九思垂眼,视线下滑,停在她攥刀的细腕。
“柳玉茹,你吃醋?”
“我吃你大爷。”
“我大爷早死了,你吃我,热乎。”
他往前一步,胸口抵刀。
刀口陷进衣料,柳玉茹却再进不了半寸。
“别闹,回家。”
“不回。”
“不回?”柳玉茹笑出一声冷嗤,“行,那便一起死。”
她手腕一转,刀背敲在他膝弯。
顾九思腿一软,单膝跪地。
楼中哗然。
“跪好了。”
柳玉茹抬脚踩在他大腿,俯身,指尖捏住他耳垂。
“狐裘我赏给糖葫芦阿伯,你,跟我走。”
顾九思抬手,掌心覆在她脚背,指腹摩挲。
“柳玉茹,你踩得我心痒。”
“痒就挠,挠坏了算我的。”
她收刀,转身,红裙翻飞。
顾九思低笑,起身,拍了拍膝上灰。
“诸位姐姐,失陪,我家母老虎发威。”
姑娘们羡慕得眼珠子滴血。
谁不想被这么漂亮的母老虎叼回家?
……
夜街长,雪未化。
柳玉茹走在前,顾九思慢悠悠跟后。
影子一长一短,像猫逗老鼠。
“喂。”
他忽然喊。
柳玉茹回头。
狐裘不知何时已回到他手。
他抖开,兜头罩住她。
“风大,别冻着我未来娘子。”
柳玉茹被裹成粽子,只剩一双杏眼冒火。
“顾九思,你又想挨抽?”
“想。”
他低头,贴着她耳廓,热气烫得她一颤。
“想被你抽一辈子。”
啪!
狐裘落地。
柳玉茹抬手,一巴掌甩他脸上。
顾九思偏过头,舌尖顶了顶腮,笑得越发混账。
“打是亲,骂是爱,娘子再亲我一次。”
“滚——”
她抬脚就走。
顾九思弯腰捡裘,拍雪,追。
“柳玉茹,你慢点,我心疼你鞋底。”
“省省,留着心疼你自己。”
“我自己有你心疼,够了。”
他腿长,三两步并肩。
袖下,指尖勾她小指。
柳玉茹甩,没甩开。
“再动手动脚,我剁了你喂狗。”
“剁之前,先让我牵牵,就牵到巷口。”
他声音低下来,带着一点哄,一点赖。
柳玉茹冷笑,却也没再甩。
雪夜静,十指相扣,谁也没说话。
……
巷口灯下,停着一辆青篷马车。
车辕上坐着个抱刀少年,见他们来,跳下行礼。
“小姐,人带来了。”
帘子挑开,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
“醉春楼新来的清倌,十三岁,被老鸨灌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