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我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运转。逃?能逃到哪里去?伪造现场?我连发生了什么都记不清,怎么伪造?
不,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拿起我的手机,手指因为僵硬,输了好几次才解开锁。我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喂,110吗?我杀人了。”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到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警察来得很快。
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国字脸,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他扫了一眼现场,然后目光就盯在了我的身上。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挥了挥手,两个年轻的警察走过来,给我戴上了手铐。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我才迟钝地打了个寒颤。
我被带出现场的时候,法医和技术人员已经开始工作。闪光灯在房间里不停地亮起,像一场无声的摇滚乐。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晓。她的脸已经被一块白布盖上。
也好,我不想再看到她那双空洞的眼睛。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照得人无所遁形。桌子对面坐着的,就是那个鹰眼警察。后来我知道,他叫陈默,市刑侦队的队长。
“姓名。”
“周然。”
“年龄。”
“32。”
“职业。”
“建筑设计师。”
他问一句,我答一句。像是在进行一场无聊的面试。
“说说吧,昨晚发生了什么。”陈默把一支笔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我的五脏六腑。
“我杀了她。”我说。
“怎么杀的?”
“用刀。”
“为什么杀她?”
为什么?我愣住了。是啊,为什么?因为她没完没了的抱怨和争吵?因为她打断了我的酒局?还是因为我喝多了,失手了?
我不知道。
“我们吵架了。”我含糊地回答,“我喝了很多酒,回到家,和她……又吵了起来。然后情绪失控,就……”
我编造不出细节,因为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些。我只能根据眼前的“事实”,去构建一个最合理的“过程”。
陈默盯着我,没有说话。审讯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单调地走着。
“吵什么?”他终于开口。
“还是那些事。她觉得我不关心她,觉得我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工作和应酬上。”我说的是实话。
“然后呢?”
“然后,我就动手了。”
“怎么动的?”陈默追问,身体又往前倾了倾,“你用哪只手拿的刀?捅了哪里?捅了几下?”
我被问住了。我努力回想,脑子里却只有一片混沌。我只记得我右手沾满了血,刀插在她胸口。
“右手拿的刀,捅了……胸口。”我艰难地回答,“就一下。”
我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这个回答苍白无力。一个喝醉酒、情绪失控的男人,只会疯狂地乱捅,怎么可能只捅一下,还那么精准?
陈默的嘴角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周然,你是个聪明人。建筑设计师,逻辑严谨,注重细节。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我沉默。信不信,重要吗?事实是,林晓死了,而我是唯一的嫌疑人。现场,动机,人证(我自己),俱全。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