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玻璃上,因为室内外温差,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而就在那层水雾之上,清晰地映出了一个背对着我的、长发白衣的女子身影。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存在于现实与倒影的夹缝之中。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我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滞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个白衣身影,开始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第2章:月桥诡遇
引擎的轰鸣声在驶入“月桥村”地界的那一刻,仿佛被浓稠的寂静吞噬了。我依着导航的指示,将车停在村口一片略显泥泞的空地上。推开车门,湿润清冷的空气裹挟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雨丝细密,落在脸上像冰冷的蛛网。
村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安静,或者说,死寂。
灰色的瓦片,斑驳的白色山墙,蜿蜒向上、被岁月磨得光滑的石板路,一切都像一幅被雨水打湿后褪了色的水墨古画。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村民站在屋檐下,他们穿着深色的、款式陈旧的衣物,目光沉静地落在我这个不速之客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好奇,没有欢迎,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审视,以及一丝……我无法准确描述的,混合了怜悯与疏离的东西。仿佛我的到来,是某个早已写好的剧本中,一幕注定要上演的情节。
我深吸一口气,从后备箱拿出画板和简易画具,背上背包,踏上了那条湿滑的石板路。鞋底与石头接触,发出空洞的回响,在这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我试图寻找一些能入画的景致——那棵虬枝盘错的老槐树,那座横跨在溪流上的小石桥,那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窗……它们本身都极具美感,但笼罩在灰蒙蒙的雨幕和这种无处不在的诡异静谧中,总让我心里隐隐发毛,找不到下笔的冲动。
我顺着主路漫无目的地向上走,越往村里,房屋似乎越显破败,人烟也更稀少。雨似乎大了一些,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就在我打算拐进一条岔路,看看能否找到更开阔的视野时,一阵极其突兀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刺破了这片死寂。
是唢呐声。
那声音高亢、尖锐,吹奏的明明是喜庆的调子,《百鸟朝凤》的欢快旋律,可在这环境里听来,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和冰冷,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根细针,扎得人耳膜生疼,心里发慌。
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贴着墙根站定。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一支队伍从岔路另一头转了出来。
是一支迎亲队伍。
前面是几个吹鼓手,卖力地吹奏着,但他们脸上毫无喜色,眼神空洞,腮帮子一鼓一鼓,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后面跟着抬花轿的轿夫,四人抬着一顶颇为精致的木质花轿,轿身漆着暗红色,雕刻着鸾凤和鸣的图案,轿帘是厚重的锦绣,随着轿子的起伏微微晃动。
最让我心脏一紧的是队伍里的其他人。他们穿着红色的吉服,无论是丫鬟、仆从,还是媒婆打扮的人,全都低着头,面无表情,脚步机械地移动着。整个队伍除了那刺耳的乐声,竟无一人交谈、嬉笑,沉默得令人窒息。
这不像是迎亲,更像是一支出殡的队伍,套上了喜庆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