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新时间:2025-10-04 04:25:05

最让我脊背发凉的是那顶花轿。轿帘随着移动轻轻晃动,在某一瞬间,风恰好吹起了帘角。我看清了里面坐着的新娘。她凤冠霞帔,盖着传统的红盖头,但身体坐得笔直。然而,就在轿子经过我藏身的巷口时,她的盖头微微一动,那方向正对着我。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我能无比清晰地 感觉到——盖头之下,她正对着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僵硬、刻意,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诡异微笑。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我大气不敢出,心脏狂跳,只想等这支诡异的队伍尽快过去。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

迎亲队伍刚刚走过,巷子那头,另一支队伍紧跟着出现了。

白色。漫天的纸钱混在雨丝中,纷纷扬扬。

是送葬的队伍。

他们抬着漆黑的棺材,穿着麻衣孝服,同样寂静无声。两支队伍——一红一白,一生一死——就在这狭窄的村巷里,一前一后,诡异莫名地交汇了。唢呐声还在响,此刻听来,那喜乐竟与哭丧的悲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谐。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具被抬着的棺材,随即,我像被冻住一般,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棺材前方,摆放着一张放大的黑白遗像。

相框里,那个穿着旧式旗袍,面容清秀,带着淡淡笑意的年轻女子——正是刚才花轿里那个戴着红盖头的新娘!

红事与白事,新娘与死者,竟然是同一个人!

巨大的荒谬和恐惧攫住了我。我靠在墙上,几乎无法站稳。就在这时,送葬队伍中一个走在边缘、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突然脱离了队伍,踉跄着朝我撞来。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她的手枯瘦如柴,冰冷得不像活人。在身体交错的那一瞬间,她飞快地将一个硬物塞进了我的手里,混浊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怜悯,有警告,还有一丝……完成了任务的释然?

她迅速回归队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心里握着那个东西——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触手冰寒刺骨,雕工极其精美,能看出是一株莲花的形状,却从中间被生生断开,这是半朵“并蒂莲”。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发动引擎,猛踩油门,几乎是逃离了那个叫做月桥村的噩梦之地。

城市的光亮逐渐驱散了山间的雾气,但我心头的寒意却久久不散。那块玉佩被我扔在副驾驶座上,像一块灼眼的冰。我不敢再去碰它,但它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却无孔不入。

回到市区的公寓,我把玉佩锁进抽屉最深处,试图用热水澡和嘈杂的电视节目来麻痹自己。一切都是幻觉,是压力太大产生的臆想,我一遍遍告诉自己。

夜里,我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反复出现那支寂静的迎亲队伍,那个戴着红盖头的新娘,以及她那张隐藏在红色后面的、诡异微笑的脸。还有那张黑白遗像上,年轻女子平静的目光。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将我惊醒。

我猛地睁开眼,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的微光隐约透入。周围寂静无声。是梦吗?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床边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