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所有人都知道我爸那天“恰好”拉肚子请假了。我要是真想害李富贵，总不能连我爸的安危都不顾吧？
孙主任被我噎了一下，干咳了两声，“我也就是提个醒，让你注意点影响。毕竟，李家现在把你恨透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淡淡地回了四个字。
孙主任看着我，沉默了半晌，忽然话锋一转。
“陈启，你觉得我们厂怎么样？”
“挺好的。”
“好？好在哪里？”
“铁饭碗，旱涝保收。”
“呵呵，”孙主任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轻蔑，“铁饭碗？那是以前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南方，深圳，到处都是机会，只要有胆子，有头脑，捡钱都来不及。守着这个破厂子，一个月挣那百八十块钱，有什么出息？”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他的长篇大论。
我知道，正题要来了。
“你还年轻，有技术，脑子也活。”孙主任图穷匕见，“待在车间里，一辈子就是个工人。有没有想过，换个环境？”
“主任的意思是？”
“厂里最近效益不好，准备裁掉一批合同工。你的名字，在第一批的名单上。”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
我心里一片雪亮。
这是赵东的手笔。
明着开除我，理由不足。那就借着裁员的东风，名正言顺地把我踢出去。
上辈子，我没有被裁掉，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强奸未遂”的罪犯，自己滚蛋了。
这辈子，他们换了个方式。
“主任，我是正式工，不是合同工。”我提醒他。
“哦，对对对，”孙主任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你是正式工。不过呢，厂里也给了政策，正式工如果愿意主动离职，可以一次性拿到五百块钱的补偿金。五百块，不少了，够你去南方闯一闯了。”
好一个“主动离z”。
他们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想给我。
我看着孙主任那张写满了虚伪的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这些蛆虫斗来斗去，格局太小了。
我的战场，不应该在这个小小的红星机械厂。
我的未来，在更广阔的天地。
“好。”我站起身，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辞职。”
孙主任愣住了，他准备了一肚子劝退的说辞，结果一个字都没用上。
我没理会他的错愕，走到他办公桌前，拿起纸笔，唰唰唰写了一份辞职报告。
“经本人慎重考虑，因个人发展原因，自愿申请离职，望批准。陈启，1990年8月22日。”
字迹潦草，但力透纸背。
我把辞职报告拍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孙主任，也像是在对着他背后的赵东和柳菲说。
“告诉他们，我还会回来的。”
“这个破厂子，留不住我。”
“我去南方发财了。等我回来，我们之间的账，再一笔一笔地算。”
说完，我拉开门，在孙主任震惊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从今天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深圳，我来了！
第5章
离开红星厂，我没有丝毫留恋。
回家跟我爸妈摊牌，果然迎来了一场狂风暴雨。
“你疯了！好好的铁饭碗说不要就不要了？”我爸气得把桌子拍得山响，“你去南方？你去南方能干什么？你身上有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