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新时间:2025-10-04 03:02:23

朱砂落纸的瞬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点红,落在菩萨净白的脸上,是亵渎,也是引诱。是佛忍不住看了红尘一眼,还是红尘里的人,想把佛拉下来?她盯着画看了半晌,把落款的地方留空 —— 她不要签名,要的是沈聿止看到这颗痣时,能想起那个在拍卖会上泼他红酒的女孩。

找父亲以前的老部下帮忙时,对方叹了口气:“晚星,沈先生那边门槛太高,我只能帮你把画递到助理手里,成不成,看你自己的命。”

画送出去那天,她在沈氏集团楼下的咖啡馆等了一下午。玻璃窗外,西装革履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只有她,握着冷掉的咖啡杯,指尖冰凉。直到傍晚,助理才打电话来,声音没什么温度:“林小姐,沈先生从不收陌生人的东西,尤其是这种…… 不太合时宜的画。”

林晚星捏着手机,指节都在响。她深吸一口气,故意让声音带点艺术生的执拗,还有点没底气的恳求:“麻烦您再递一次,就说…… 就说这幅画里,有他能看懂的东西。”

她赌的,是沈聿止那颗藏在清冷底下的、对 “特别” 的好奇心。

第二天下午,她正在城郊的小画廊补一幅老油画。画布上的向日葵褪了色,她蘸着柠檬黄,一点点填补花瓣的纹路,颜料蹭得满手都是,连指甲缝里都藏着黄。手机突然响了,陌生的本地号码,没有备注。

她的笔 “嗒” 一声掉在颜料盘里,黄色的颜料溅到白色的围裙上,像朵小太阳。她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手,走到画廊后门的小巷里,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林小姐?”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又带着点玉石相击的脆感,一下就撞进了耳朵里。是沈聿止。

林晚星的后背瞬间绷紧,手指掐着墙缝里的青苔,故意让声音放软,带点茫然:“沈先生?您…… 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你的画。” 他顿了顿,电话里只有他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像在掂量着什么,“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心脏猛地往上跳,像要蹦出喉咙。她赶紧掐了一下掌心,疼让她清醒 —— 不能喜形于色,得装得像个纯粹的创作者。

“佛看众生苦,会心疼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点孩子气的认真,“菩萨见着了,眼泪掉下来,凝在眼角,就成了那颗朱砂痣。那是慈悲,也是…… 也是她没忍住,看了红尘一眼。” 说到最后,她故意顿了顿,语气放得极轻,像在说悄悄话,“我觉得,这和沈先生有点像 —— 看着冷,可心里藏着点悲悯,又偏偏站在红尘最热闹的地方。”

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只有电流的沙沙声,裹着巷子里的风,吹得她耳朵发疼。一秒,两秒,三秒…… 她的手心全是汗,连青苔的潮气都渗进了指尖。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说得太直白,触怒了他。

就在她要开口道歉时,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还是冷的,却好像多了点极淡的、抓不住的兴味:“慈悲,与红尘?”

“嗯。” 林晚星赶紧应着,声音有点发颤。

“明天下午三点,让助理去接你。” 他没再追问,语气像在安排一件普通的公事,“带上你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