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聿止眼皮抬了抬,下巴微点——身边的助理立刻举牌,声音平稳得像报气温:“两亿三千万。”
全场瞬间静了。没人再跟。
沈聿止连看都没看那佛头一眼,仿佛刚才拍下的不是稀世古董,是超市里的一瓶矿泉水。 机会稍纵即逝。 林晚星的手心全是汗,心脏快跳炸了。
她盯着沈聿止起身的背影,脑子里过了三遍预设的角度——就是现在。她猛地站起来,脚下“踉跄”一下,手里那杯几乎没动的红酒“哗啦”泼出去,殷红的液体像一条失控的小蛇,精准地缠上沈聿止洁白的衬衫袖口。 那片红在纯白面料上迅速晕开,像雪地里溅了一滩血,刺目得让人倒抽冷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晚星立刻抬头,眼睛里的水汽是真的——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演的。睫毛湿湿地垂着,鼻尖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像只受惊的小鹿。
她伸手想擦,离他袖口还有一厘米时猛地缩回,指尖都在抖,那模样可怜得让人心软,连自己都快信了这是场意外。 周围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有人用胳膊肘碰身边的人,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完了”——谁不知道沈聿止有洁癖,连门把手都要助理擦三遍,这女孩泼了他一身酒,怕是要被沈家用资源碾得连渣都不剩。 沈聿止的脚步顿住了。
他垂眸,视线落在袖口那片红上,目光没什么起伏,像在看一块脏了的抹布。然后视线慢慢抬起来,落在林晚星脸上。那目光不锐,却沉得像深海,一点点扫过她湿睫毛,她颤抖的唇,她蜷起来的手指——仿佛能看穿她那点小心思,看穿她裙子上的颜料,看穿她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林晚星觉得自己像没穿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浑身发僵。血液都快冻住了,只能听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就在她以为要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被保镖架出去时,他忽然扯了下嘴角。
那弧度淡得几乎看不见,像风吹过冰面,转瞬即逝。 “无妨。” 两个字,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没一点情绪。
他没再看她,转身就走,助理和保镖立刻跟上,脚步声整齐得像列队,把她留在一片窃窃私语的真空里。
林晚星僵在原地,直到工作人员过来递纸巾,才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连连道歉后,几乎是逃着出了拍卖中心。
出租屋在城市边缘的老小区里,推开门就是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拍卖行的香水味天差地别。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腿一软就滑坐下去,后背抵着门,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往上爬。那件米白裙子被她随手扔在地上,领口的汗渍混着红酒印,像块脏抹布。
她从包里摸出那张纸条,边缘被摩挲得发毛,上面的字是她用铅笔写的,反复描过,墨迹都晕了:沈聿止,京圈沈家继承人,信佛,喜静,厌别有用心者,常年戴沉香佛珠…… 林晚星爬起来,走到洗手间。镜子上蒙着一层水雾,她用袖子擦了擦,才看清自己——眼睛还是红的,却没了刚才的惊慌,瞳孔里亮得吓人,那点天生的媚意混着倔强,像野草似的从眼底冒出来。
她伸出手,指尖碰了碰镜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 “沈聿止,”她轻声说,声音有点抖,却咬得很实,“我没的选。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