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十六岁,我不再选择那个让我心碎的竹马。
上一世他厌弃我束缚了他的江湖梦,骂我耽误他仗剑天涯。
这一世我转身嫁给了人人畏惧的东宫太子。
他是个杀伐果断的疯子,却肯为我挽发描眉,洗手作羹汤。
竹马功成名就归来,红着眼问我为何不等他。
太子揽我入怀,轻笑:“她现在是我的太子妃,你——也配?”
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拿着钝器在一下下凿着我的太阳穴。
意识沉浮,最后清晰的记忆,是沈煜那双写满厌弃的眼,和他那句淬了冰碴子的话:“林晚月,看见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若不是你和你林家像藤蔓一样缠着我,我早该仗剑天涯,逍遥自在!你耽误了我一辈子!”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和胸口窒息的闷痛。
再睁眼,帐顶是熟悉的苏绣缠枝莲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她未出阁时常用的梨花香。
“小姐,您醒了?” 贴身丫鬟春桃惊喜的脸凑过来,带着未脱的稚气。
林晚月怔住,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紫檀木雕花拔步床,窗前那架她弹了多年的蕉叶琴,妆台上摆放着的,还是她及笄时父亲送的那套红宝石头面……
这不是她嫁入沈家后的任何一处居所,这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
“今儿……是什么日子?” 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难以置信的微颤。
春桃一边为她撩起帐幔,一边笑道:“小姐睡糊涂了?今儿是三月十六,您及笄礼后的第二天呀。夫人说了,让您醒了就去花厅,沈夫人带着沈公子过来做客了,正商量着……”
商量着什么,春桃没说下去,脸上却飞起两朵红云。
林晚月的心,却在这一刻沉了下去,冰凉一片。
三月十六。
她及笄礼的第二天。
就是这一天,两家长辈默契地开始商议她和沈煜的婚事。也是从这一天起,沈煜对她日渐冷淡,觉得是婚约捆住了他渴望高飞的翅膀。
她竟然回来了。回到了十六岁,一切悲剧尚未真正开始的起点。
镜子里,映出一张饱满莹润的芙蓉面,杏眼水汪汪,带着刚醒的迷蒙,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没有后来因操持中馈、因丈夫冷漠而染上的憔悴与黯淡。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光滑年轻的脸颊,指尖冰凉。
花厅里,笑语晏晏。
林夫人和沈夫人手拉着手,聊得正热络。沈煜坐在下首,穿着一身湖蓝色直缀,眉目清朗,依旧是那个京城里有名的俊俏少年郎。只是他眉宇间那丝若有若无的不耐烦,前世被爱慕蒙蔽了双眼的她从未察觉,如今却看得清清楚楚。
林晚月扶着春桃的手走进去,步履平稳,裙裾微漾。
“晚月来了,快,到伯母这儿来。” 沈夫人笑着招手,一如既往的和蔼。
林晚月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唤了声“沈伯母”,然后,目光平静地掠过沈煜,在他母亲下首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离他远远的。
沈煜似乎有些意外她今日的疏离,抬眼看了她一下,随即又垂下眼,自顾自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沈夫人笑道:“瞧瞧我们晚月,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及了笄,就是大姑娘了,这婚事啊,也该定下来了。我们两家知根知底,煜儿和晚月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