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痴恋，像个笑话。不，我就是个笑话，整个A市茶余饭后最鲜活的谈资。
眼睛里干涩得发疼，我以为我会哭，可竟然没有一滴眼泪。
大概是真的，流干了。
他甩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拿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触碰过我的手指。
“弄好了就送到薇薇房间。别耽误时间。”他转身，毫无留恋。
厚重的丝绒窗帘被夜风吹起一角，又落下。窗外，似乎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
我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很久，直到脖颈僵硬，才慢慢地、慢慢地垂下去。
视线重新落在那件婚纱上。圣洁，华美，倾注了我所有被践踏的心意与难堪。
我拿起针，银色的细芒微弱地一闪。
针尖刺破精致的缎面，也刺破了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口。
最后一针，收线。
打结，咬断丝线。
牙根被带得发酸。
我缓缓站起身，双腿因为久坐而麻木，针扎似的疼。我抱着那件沉重的、汇聚了所有爱与恨的婚纱，一步一步，走上二楼，走向林薇薇临时的客房。
门虚掩着，里面有说笑声传出。是林薇薇和她的闺蜜们。
“薇薇，你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沈总到底还是把你娶回家了！”
“就是，那个苏晚占着沈太太的位置又怎么样？沈总心里从来就只有你。”
“明天过后，她就得乖乖滚蛋！想想就解气！”
我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里面肆无忌惮的欢愉和对我命运的宣判。
“哎呀，你们别这么说。”林薇薇的声音娇柔，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怜悯，“晚姐姐也很可怜的……阿聿说了，等婚礼结束就和她办手续。她毕竟照顾了阿聿这么多年，到时候，我们会给她一笔钱，足够她下半辈子生活了。”
“薇薇你就是太善良！那种鸠占鹊巢的女人有什么好可怜的？要不是她家用恩情逼着沈总，沈总会娶她？简直不要脸！”
指甲深深掐进婚纱柔软的缎料里，留下深刻的褶痕。
半晌，我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说笑戛然而止。
门被拉开，林薇薇看到我，以及我手里的婚纱，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甜美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些话从未从她嘴里说出过。
“晚姐姐！辛苦你了！这么快就改好了吗？”她伸手来接，语气亲热得如同姐妹。
我松开手，婚纱落入她怀中。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
她抱着婚纱，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对着房间里的落地镜比划，眼角眉梢全是即将新婚的喜悦和得意。
“真好看！晚姐姐，你的手艺真是没话说！比巴黎高定的师傅还好！”她透过镜子看我，笑容无辜又残忍，“对了，明天记得早点来观礼哦，阿聿特意给你留了前排的位置呢。毕竟，你也是‘重要’的家人嘛。”
她身边的几个女人发出压抑的嗤笑声。
我看着镜子里她明媚的脸，又看看镜子里自己苍白如鬼的倒影。
的确。
云泥之别。
我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恭喜。”
吐出这两个字，我转身离开。
身后的门，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隔绝了里面的欢声笑语，也隔绝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