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下去了。
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靠在医院冰冷的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那个信奉AA制的老公，在我父亲生命垂危，急需救命钱的时候，他想到的，不是他的岳父，不是他焦急的妻子，而是贷款利率，和分期还款。
我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林晚啊林晚，你真是个傻子。你以为那半边被子的温暖，是爱情的开始。你错了。那不过是，一个精于计算的男人，一次心血来潮的，慈善投资。
他投资的是温暖，想要的回报，是你的感恩，和你未来加倍的偿还。
什么夫妻，什么家人。
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
而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交易桌上，一个愚蠢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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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又出来催了一次。
“病人家属，手术费准备好了吗？再拖下去，病人就危险了！”
我妈“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我擦干眼泪，看着我妈，说：“妈，你别哭。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站起来，那一刻，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
顾承，既然你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一场交易，那好。
从今天起，我不跟你谈感情了。
我给你，算一笔账。
我回到家。顾承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是《夫妻个人借款合同》。
甲方：顾承。乙方：林晚。借款金额：二十万。利息，还款方式，违约责任，写得清清楚楚，比银行的还规范。
他看到我，推了推眼镜，“你回来了。看看合同，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签完字，我立刻转账。”
我没看那份合同。
我走到他面前，把我手机里的一个文件夹，点开了，放在他面前。
“顾承，我们结婚一年零二十三天。这一年里，你穿的袜子，是我洗的，一共128双。按照市场家政服务价格，一双三块，总共384块。”
“你每天回家吃的晚饭，是我做的。一共388天，扣除我们各自回家的90天，还有298天。食材AA，但我的劳动力，没有算钱。按照最低时薪25块算，每天一小时，总共7450块。”
“这个家的地，是我拖的。马桶，是我刷的。你的衬衫，是我烫的……”
我一条一条地念。每一条，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日期，事件，市场价格。
我，一个中文系毕业生，为了我的丈夫，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会计。
顾承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了。从平静，到惊讶，再到一丝……慌乱。
“你……你记这些干什么？”他问。
“干什么？”我笑了，“顾承，你不是最喜欢算账吗？我今天，就陪你，好好算算。”
“这些账，我以前，都把它们算作‘爱’。我以为，夫妻之间，总要有一个人，是负责计算之外的那些东西的。比如，感情，温暖，和关心。”
“但是我错了。”
“在你这里，没有这些。只有交易。”
“所以，现在，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我把我所有的账单，汇总到一起。
“家务劳动，情感付出，我给你打个包，友情价，五万块。你给我的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害费，我也不多要，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