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安,你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吗?」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和柔弱,仿佛她才是那个受了惊吓的人。
周聿安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琥珀色的液体,在他喉间滚动,像是在吞咽着无尽的苦涩。
沈月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她的头靠在他的背上,声音里充满了怜惜。
「聿安,别太难过了,我知道你也不想的。林晚她……她不会怪你的。」
周聿安的身体僵硬着,没有推开她。他只是闭上眼睛,任由她抱着。
我飘在他们面前,像个可笑的观众,看着另一个女人,在我才刚死去的家里,穿着我的睡衣,安慰着我的丈夫。
心,如果鬼魂还有心的话,正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扯。那不是心痛,那是灵魂被凌迟的剧痛,比死亡更甚。
我想起我和周聿安的第一次约会,是在家里。
那时他还是个穷学生,为了请我吃顿好的,省吃俭用了一个月,甚至偷偷打了几份零工。他笨拙地在厨房里忙碌,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的声音交织成一曲不成调的乐章。
结果那天他下厨,把厨房搞得像战场,油烟弥漫,最后端上来的,是一盘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材料的「不明物体」。那盘菜散发着一股焦糊味,卖相实在堪忧。
我看着他紧张又期待的眼神,额头上还沾着几滴汗珠,心里又好笑又心疼。
我硬着头皮尝了一口。
味道……一言难尽。咸到发苦,焦到发涩。
他看我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脸颊泛红,「很难吃吧?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吃?」
我却摇摇头,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努力吞咽下去。
「没有啊,」我笑着说,声音里带着一点故作的轻松,「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爱心晚餐。」
那天,我们就着那盘焦炭一样的菜,喝了两瓶啤酒。他酒量不好,没几杯就红了脸,开始跟我说他的过去。
他告诉我,他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奶奶长大,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能让他安心停靠的港湾。
「小晚,」他握住我的手,眼睛亮得惊人,像夜空中最亮的星,「以后,让我给你做一辈子饭,好不好?」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那一刻,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港湾,找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现在,他终于有了家。
只是,家里有了另一个女主人。
而我,连一口他亲手做的饭,都没再吃上。连他给我的一辈子承诺,也成了泡影。
三天后,尸检中心。
冰冷的金属台上,我的身体被白布覆盖,像一件等待被检视的商品。
周聿安换上了白色的工作服,戴着口罩和手套,一步步向我走来。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他的几个同事跟在身后,脸上写满了不忍。
「周哥,还是我们来吧。」一个年轻的法医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恳求。
「你……你回避一下,我们来做,你放心。」另一个中年法医也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