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想求饶,可嘴里只有「呜呜」的声音,被堵住的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音节。
【不!不要!】
周聿安的心声凄厉如杜鹃泣血,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下一秒,我感到一阵剧痛,意识像潮水般迅速退去,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意识抽离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仓库大门被撞开的巨响,和周聿安撕心裂肺的呼喊。
「林晚!」
我的灵魂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像一片羽毛,没有重量,也没有方向。
我看见警察如潮水般涌入,瞬间制服了那几个惊慌失措的绑匪。枪声、呵斥声、警笛声交织在一起,混乱而刺耳。
周聿安冲在最前面,他的白衬衫上沾染了泥土和血迹,额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猩红。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我的身体旁,那具曾被我称为「我」的躯壳,此刻已经冰冷僵硬。
他颤抖着手,探向我的鼻息,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雷电击中。
他没有哭,没有喊,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周围的喧嚣、警笛的鸣响,都仿佛与他隔绝,他活在一个只有我和他,只有死亡的世界里。
一个年轻的警察上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法医,节哀。」
周聿安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灰,像被熄灭了所有光芒的宇宙。
他站起身,动作僵硬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我逐渐冰冷的身体上,遮住了我脖子上狰狞的伤口。他的指尖,在触碰到我脸颊时,停顿了一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抖与不舍。
「现场需要封锁,」他对身边的同事说,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被砂石磨砺过,「我来负责尸检。」
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又震惊的眼神看着他。他们窃窃私语,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男人的怜悯与不解。亲手解剖自己的妻子,这种事,闻所未闻。
没有人敢劝。
因为他是周聿安,是江城最冷静、最专业的法医。他的决定,无人能更改。
我的灵魂跟着他回了家。
那个我们一起挑选家具、亲手布置的家,现在却充满了陌生的气息。
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不是我常用的那款。
玄关处,摆着一双不属于我的女士高跟鞋,鞋尖朝外,仿佛随时准备出门。
客厅的沙发上,搭着一件女人的风衣,丝滑的料子,款式新潮。
茶几上,放着一个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是我最喜欢的那只骨瓷杯,杯沿上还留着淡淡的口红印,颜色鲜艳,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们的卧室门半开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
一个穿着真丝睡裙的女人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周聿安,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那睡裙,是我上个月刚买的,一次都还没穿过,此刻却包裹着另一个女人的身体,显得格外讽刺。
是沈月,周聿安的师妹。她看到周聿安,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