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林晚喊了一声，堂屋里只有梁上燕巢扑棱棱的响动。她摸出手机拍照，闪光灯亮起的刹那，遗像突然在视野里扭曲了一瞬，外婆的眼睛似乎眨了下。
“姐！”楼下传来林小满的脚步声。十七岁的姑娘穿着白孝服，眼睛肿得像桃子，“你可算来了……”
两人坐在堂屋的火塘边。林小满往陶壶里添热水，水蒸气模糊了她的脸：“外婆走得很安详，就是……临终前攥着我的手，直喊‘晚晚别碰后屋木箱’。”
“后屋木箱？”林晚想起自己最后一次来是十岁，那时后屋锁着，外婆说里面是她“小时候的玩具”，不许她碰。
“我们收拾遗物时找到了钥匙，在她枕头底下。”林小满从兜里摸出把铜钥匙，钥匙齿磨得光滑，“可箱子打开后……里面就几件旧衣服，还有本破书。”
她从帆布包掏出个蓝布包裹。林晚解开，首先掉出的是本泛黄的册子，封皮写着《镇灵手札》，字迹是外婆的。翻开第一页，钢笔字力透纸背：“民国三十六年，陈氏阿婆承祖业，为云栖镇镇灵人。”
“镇灵人？”林晚想起外婆总说“有些东西不能看”，莫非……
“还有这个！”林小满又递过个布包，里面是半块青铜铃铛，巴掌大小，刻着繁复的云纹，“箱子最底下压着的，另一半好像断了，找不着。”
林晚接过铃铛，指尖刚碰到，就觉一阵刺痛。铃铛表面有细密的凹痕，像是指甲抓出来的。她抬头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院角那棵老桂树上。
风突然大了。
桂树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枝桠交错间，竟勾勒出个人形轮廓。那影子脖颈处系着根红绳，和外婆遗像框上缠的红绳，一模一样。
第三章 夜惊
后半夜起了穿堂风。林晚被冷醒时，听见瓦片上有细碎的响动，像有人踮着脚走路。
她摸黑爬起来，走到窗边。月光下，院角的桂树在风里摇晃，影子却不再像人——可那根红绳还在，正随着枝桠摆动，一下，两下，像在叩击窗棂。
“晚晚……”
极轻的一声呼唤，贴着后颈飘过来。林晚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堂屋方向没有光，可她分明看见，遗像里的老人坐直了身子，嘴唇开合，重复着：“晚晚，别碰木箱……”
她跌跌撞撞冲出房间，撞进林小满的卧室。小满睡得正沉，林晚摇醒她：“小满！外婆的遗像……”
“姐你别吓我……”小满揉着眼睛，“什么遗像？”
林晚这才发现，遗像不知何时被摘下了，供桌上只余一张空相框。她扑过去翻箱倒柜，最后在床底找到——遗像背面贴着张黄纸，正是白天在短信里提到的“带血镇灵符”，朱砂混着暗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这是……”
“我昨晚收拾时没注意……”林小满的声音发颤，“可能……可能是老鼠叼下来的。”
窗外传来“沙沙”声，像是树叶摩擦，又像是布料拖地。林晚凑近窗台，看见桂树的影子又变了——这次是个女人，披头散发，脖颈处挂着半块青铜铃铛，正仰头望着她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