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归镇·雾锁旧宅
第一章远信
林晚是在广告提案会上接到堂妹林小满的电话的。
手机在会议桌下震动时，她正对着投影仪上的“国潮美妆”方案皱眉。助理小周探身看了眼来电显示，压低声音：“是老家来的，您接吗？”
她按下接听键，背景音里混着雨声和压抑的抽噎。“姐……外婆她……凌晨三点走的。”林小满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镇公所来人说，床头压着张带血的黄纸，看着像……镇灵符。”
会议室空调开得很足，林晚后颈却窜起凉意。她望着投影里穿旗袍的虚拟模特，喉咙发紧：“镇灵符？外婆不是早就不碰那些了？”
“我也不懂……”林小满吸了吸鼻子，“但镇公所的老张头说，那张符是用朱砂混着人血画的，他干了三十年文书，头回见这么邪乎的……”
会议最终提前散场。林晚站在写字楼玻璃幕墙前，看楼下车水马龙，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外婆攥着她的手往老宅跑。雷雨砸在青瓦上，外婆说：“晚晚别回头，有些东西跟着雷声来了。”
此刻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短信：“您的外婆没有死。”
发件人是“未知号码”。林晚盯着那行字，指尖抵在删除键上，却又鬼使神差点了回复：“你是谁？”
对方秒回：“锁龙溪的水涨了。”
紧接着又一条：“回来替她守夜。”
林晚的手开始发抖。她想起外婆临终前的夏天，自己在上海实习，视频时总见老人坐在堂屋门槛上，对着空落落的院子说话。那时外婆鬓角的白发沾着雨珠，说：“晚晚啊，有些债，该还了。”
飞机落地贵阳，转乘长途汽车往云栖镇赶。山路颠簸，林晚靠着车窗打盹，迷迷糊糊又看见那条短信。这次她没删，把手机揣进贴身口袋——仿佛那串数字是什么护身符。
车过镇界碑时，雨势骤大。司机嘟囔：“这鬼天气，十年不遇。”林晚望向窗外，山雾浓得化不开，远处的峰峦像浸在墨汁里的剪影。镇口老槐树下，几个老人裹着蓑衣蹲在石墩上抽烟，见车来，其中一个猛地掐灭烟头：“晚丫头回来了！”
是守庙人周伯。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脸上的皱纹里嵌着泥点，却把林晚从头到脚打量得仔细。林晚想笑，却在对视时撞进他浑浊眼底翻涌的阴鸷——像极了外婆说的“山底下的东西”。
第二章 旧宅
云栖镇的老宅建在镇尾半山腰，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林晚踩着苔藓往上走，鞋跟磕在石阶上，回声在山谷里荡出空洞的响。
院门虚掩着，铜锁挂在门环上，生了薄锈。她刚推开一条缝，一股腐木混着檀香的气味便涌出来，呛得人喉头发酸。堂屋门大敞，供桌上摆着半盆未烧完的纸钱，火星子早灭了，灰烬却还冒着细烟。
外婆的遗像挂在正墙中央。相框是红木的，边角却被水浸得发黑，像被人拿湿毛巾反复擦拭过。照片里的外婆穿着靛蓝土布衫，嘴角还挂着生前常有的淡笑，可林晚分明看见——遗像的玻璃上有两道水痕，正顺着老人的脸颊往下淌，像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