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我催催。”我“勉为其难”地答应。
挂了电话，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她越急，就越容易出错，也越不会注意到水面下正在酝酿的风暴。王建坤那边的麻烦，应该已经开始发酵了。举报信石沉大海是不可能的，那个匿名邮箱直通某个特殊监管部门的内部系统。风声，应该已经透出去了。
几天后，一条不起眼的财经快讯推送跳上我手机屏幕：“坤建集团股价今日午后出现异常波动，盘中一度下挫近5%。市场传闻该公司或因税务问题接受调查，集团发言人暂未回应。”
我扫了一眼，关掉推送。这只是开胃菜。
又过了两天，一个加密文件包发到了我的备用邮箱。里面是几份更详细的资料：王建坤通过海外空壳公司转移资产的路径图；几笔指向不明、数额巨大的可疑资金流水；还有他与林薇近期频繁出入高端场所、购买奢侈品的消费记录，时间点恰好与他公司几笔可疑支出吻合。这些记录，像一条条冰冷的锁链，足以把他和林薇牢牢捆在一起。
很好。拼图正在一块块归位。
我仔细审阅着这些资料，将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好。这些不是给监管部门的，那些地方自有更专业的渠道去查。这些，是为婚礼准备的“贺礼”。
时间在表面的平静和暗地的汹涌中滑过。林薇中间又打来两次电话催钱，语气一次比一次烦躁，透着一股被圈养金丝雀即将失去金笼子的不安。我依旧用“流程”、“评估”、“银行”之类的托词应付着，安抚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
终于，一份制作精美、带着淡淡香水味的婚礼请柬，送到了我的工作室前台。大红烫金的封面，印着两个名字：林薇 & 王建坤。地点：希尔顿酒店顶楼水晶宴会厅。时间：两周后。
我捏着那张硬挺的卡片，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纹理。水晶宴会厅？倒是符合王建坤一贯喜欢炫耀的做派。
手机响了，是林薇。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志得意满的腔调，像是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的这一刻。
“请柬收到了吧？”她问，尾音上扬，“下周六，希尔顿顶楼。王董包了整个厅，场面很大。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忙’，不过……”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作为前夫，我还是‘诚挚’邀请你来观礼。让你也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豪门盛宴。”
“豪门盛宴？”我重复着这四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请柬上那个烫金的名字，声音平静无波，“好啊。我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我把那张刺眼的请柬随手丢在办公桌一角。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烫金的字体上投下冰冷的条纹。
是该去见识见识。
也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
第四章
希尔顿酒店顶楼的水晶宴会厅，名不虚传。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倾泻而下，折射出璀璨到近乎刺眼的光芒，把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槟、香水、雪茄和鲜花的混合气味，甜腻又奢靡。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穿着高定礼服和笔挺西装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低声交谈，构成一幅浮华的上流社会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