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深灰色西装，混在角落里，像个误入盛宴的服务生。没人注意我。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在宴会厅前方那个巨大的、用无数白玫瑰和粉绣球堆砌成的拱门下。
林薇站在那儿。一身纯白镶钻的曳地婚纱，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晕。脖子上、手腕上，缀满了钻石，像把珠宝店的柜台挂在了身上。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头发高高挽起，戴着那顶据说价值连城的凤冠，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我成功了”、“我跨越阶层了”的、毫不掩饰的炫耀气息。
她挽着的，正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顶级定制燕尾服的王建坤。老头红光满面，志得意满，一只手轻轻拍着林薇挽在他臂弯里的手，享受着周围宾客或真或假的恭维。他时不时侧头对林薇低语几句，林薇便仰起脸，回他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身体也更紧地贴过去。
“看，那就是王董的新夫人？啧啧，真年轻漂亮啊！”
“听说之前是个小设计师的老婆？攀上王董，算是一步登天了。”
“那可不，王董对她可宠了，婚礼排场这么大……”
细碎的议论声飘进耳朵，带着羡慕、嫉妒，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婚礼进行曲悠扬地响起。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目光追随着那对新人。王建坤挺直腰板，带着林薇，在无数镜头的闪烁和宾客的注视下，缓缓走向前方穿着黑袍、手捧圣经的牧师。
我端起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香槟，抿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冰凉，带着微涩。
他们走到了牧师面前。牧师微笑着，开始念诵那套千篇一律却神圣的誓词。林薇微微侧着头，看着王建坤，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在看她的整个世界。
牧师的声音温和而庄重：“王建坤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林薇女士为妻，无论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都爱她、忠诚于她，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王建坤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牧师转向林薇：“林薇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王建坤先生为妻，无论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都爱他、忠诚于他，直至生命尽头？”
林薇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最灿烂、最幸福的笑容，声音清晰而甜蜜，带着胜利者的宣告：“我愿——”
“意”字还没出口，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宾客席。然后，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放大，直勾勾地定在了角落里的我身上。
那眼神，充满了惊愕、厌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仿佛看到了一只闯入圣洁殿堂的蟑螂。
牧师显然也察觉到了新娘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疑惑地望过来。
整个宴会厅的窃窃私语声，也诡异地低了下去。不少目光开始聚焦到我这个格格不入的角落。
王建坤皱了下眉，显然对我的出现极度不悦。他侧过头，低声对旁边一个像是助理的人吩咐了一句。那助理立刻点头，快步朝我这边走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冷漠和驱逐的意味。
林薇迅速调整了表情，重新挽紧王建坤的胳膊，下巴高高扬起，用一种刻意拔高、足以让附近宾客都听清的、带着浓浓嘲讽和不屑的语气，朝着我的方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