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脸上的慵懒和漫不经心瞬间冻结。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强光刺到。她几乎是扑过来,一把抓起我的手机,手指慌乱地在屏幕上划动,想关掉视频,指甲刮在屏幕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跟踪我?!”她猛地抬头,声音尖利,带着被戳破的惊怒,脸色由白转红,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陈默!你居然敢跟踪我?!你还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点信任!”
典型的倒打一耙。愤怒是她的盾牌,先声夺人是她的武器。
“信任?”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像是在咀嚼一颗发苦的坚果。“林薇,铂瑞酒店,城东,那老头是谁?需要我查查开房记录吗?”
“你闭嘴!”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疯狂。“你有什么资格查我?看看你自己!三十好几的人了,守着个破设计工作室,一年到头赚那点仨瓜俩枣,房贷都压得你喘不过气!我跟着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我,胸口剧烈起伏,新做的指甲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硬的光泽。
“人家王董能给我什么?顶级珠宝,限量包包,出入有司机,住的房子带花园泳池!你呢?你能给我什么?挤在鸽子笼里,算计着柴米油盐?我受够了!我林薇天生就该过人上人的生活!”
她喘了口气,像是要把积压已久的怨毒全部倾倒出来,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对,我就是跟王董好了!怎么样?人家才是真正的豪门!你这种窝囊废,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我告诉你陈默,这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离婚!明天就去民政局!”
“我要跟你离婚!”她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也带着一种即将挣脱牢笼奔向金山的迫不及待。
客厅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灯光惨白,映着她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
我看着这张曾经熟悉、如今却无比陌生的脸。那些指控,那些贬低,像冰雹一样砸下来。窝囊废?仨瓜俩枣?鸽子笼?原来在她心里,我,我们的婚姻,我们的家,竟是如此不堪。
心口那块冰,似乎又厚了一层,寒意刺骨。但奇异的是,预想中的暴怒没有降临。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像手术刀一样锋利,剥离了所有无用的情绪。
“离婚?”我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下了她粗重的喘息。“可以。”
林薇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巨大的狂喜和警惕取代。
“你…你答应了?”她试探着问,语气放缓了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像在评估一个陷阱。
“嗯。”我点点头,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做出一种疲惫而认命的姿态。“强扭的瓜不甜。你心都不在这儿了,拖着也没意思。”
她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但很快又压下去,换上一种施舍般的口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财产怎么分?房子是婚后财产,一人一半。你那个破工作室,我也不稀罕,折现给我就行。还有存款……”
“好。”我打断她,干脆利落得让她再次怔住。“一人一半。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