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步,两步。

后背撞上门框。

心跳在耳膜里打鼓。

72小时倒计时,又过去一小时。

我咧嘴。

无声地笑。

金条在娃娃怀里。

娃娃在我怀里。

热。

烫。

像抱了个小火炉。

我转身。

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世界亮得晃眼。

时针在我脑子里狂奔。

父亲咳了一夜。

声音从胸腔最深处撕出来,像老锯子拉木头。

我把空瓶递过去。

他愣住。

“装这个?”

“嗯。”

我点头。

喉咙发干。

父亲没问。

咳一口,吐进去。

血星子挂壁,像开败的腊梅。

瓶底积一层红。

我晃了晃,颜色更艳。

像封举报信。

信封写:省报《读者来信》。

手笔一甩,纸便划破指尖。

邮局。

夜风打在脸上,刀片一样。

我把瓶子塞进信箱。

“咚”一声。

像把刀插进木头。

转身。

街灯昏黄,影子被拉长又踩扁。

倒计时滴答。

我心跳跟着鼓。

第二天。

天亮得刺眼。

县医院门口。

记者乌泱泱。

长枪短炮,堵得水泄不通。

院长站在台阶上。

白大褂湿成地图,汗一圈圈渗。

我混在人群里。

帽檐压得很低。

只露眼睛。

人群骚动。

有人喊:“院长,克扣医药费是真的吗?”

院长脸煞白。

嘴唇哆嗦。

我看见大伯从侧门出来。

脸比院长还白。

他指我。

我冲他笑。

牙齿雪白。

记者冲上去。

话筒戳到他下巴。

“请问您作为病人家属……”

大伯张嘴,没声。

院长退后一步。

转身。

冲进办公室。

我跟着。

门“砰”关上。

院长翻抽屉。

手抖。

章掉地上。

我弯腰捡起。

吹吹灰。

“转院证明?”

我问。

院长看我。

眼睛通红。

“签。”

他声音哑。

纸摊在桌上。

我握住笔。

笔杆冰凉。

我写下父亲名字。

最后一笔,用力过猛,纸戳破。

大红公章落下。

“砰”——

像枪声。

我咧嘴。

12小时,又缩成11。

院长瘫在椅子上。

像被抽了骨。

我收好证明。

转身。

脚步轻快。

门开一线。

阳光扑进来。

我眯眼。

倒计时在耳边尖叫。

倒计时11小时。

秒针追着我跑。

救护车藏在桥洞下,车头黑得像鬼。

司机老赵叼着烟,烟灰抖在方向盘上,烫出一个个小洞。

他问我:“真能成?”

我点头,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第一站,东门哨卡。

队长是二狗,大伯的拜把兄弟。

他只认一句话:“老鳖下山。”

可这句话,大伯没教我。

我把爆鸣弹塞进铁皮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