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我平静地看着他，“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不稀罕这些。”
我不稀罕鲛绡纱，不稀罕红珊瑚，不稀罕国师府的富贵荣华。
我稀罕的，是十年前那个会把最后一口粮食分给灾民的傻子，是那个在月下小心翼翼问我能不能留下的青年。
可那个人，好像已经被眼前的国师大人，杀死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这个人。
过了很久，他才哑声问：“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一定……”
“我想要你悔婚。”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现在，立刻，去告诉陛下，你不娶公主。”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眼神挣扎，最终却避开了我的目光。
看吧。
他给不起。
连试都不敢试。
“云芷……”他颓然地垂下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再等等我，好吗？就几天……等大婚之后……”
又是等。
我忽然觉得无比厌倦。
“顾昭，”我打断他，语气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人都是会变的。”
“以前觉得重要的，现在或许不值一提，以前喜欢的，现在也可能厌弃。”
他猛地抬头，眼底带着难以置信的慌乱：“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转过身，不再看他，“我不喜欢你了。”
“连同你送的这些，和你这个人。”
“我都不要了。”
身后是长久的死寂。
然后我听见他踉跄后退的脚步声，和压抑着的、破碎的呼吸。
最后，是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他走了。
带着他那些迟来的、毫无用处的补偿，和他永远也给不起的承诺。
兰汐红着眼睛走过来，小声问：“姑娘，那些东西……”
“收起来吧。”我淡淡道，“或者你喜欢，就拿去。”
她用力摇头，像是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窗外，锣鼓声隐约响了起来，像是在为谁的婚礼提前演练。
一声声，敲得人心口发闷。
我摸了摸袖中那枚冰凉的羽毛，触感细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
顾昭，你很快就明白了。
你困不住我的。
从来都困不住。
—5—
顾昭大婚当日。
天还没亮，国师府就喧腾起来。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喜庆的声浪一波波砸在我的窗棂上。
兰汐坐立难安，一会儿扒着门缝往外看，一会儿又忧心忡忡地瞅我。
“姑娘，外面、外面全是人……轿子已经到了街口了……”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我坐在镜前，慢条斯理地将一枚素银簪子别进发间。
镜中人面色平静，眼底却结着一层薄冰。
“慌什么。”我淡淡道，“又不是你的婚礼。”
兰汐被我噎得说不出话，眼圈更红了。
是啊，又不是我的婚礼。
是顾昭的。
是那个说“我心悦一人，必不会叫她失望”的顾昭，和长公主赵清玥的婚礼。
外面的乐声越来越近，唢呐吹得震天响，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我心上敲钉子了。
是时候了。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
“姑娘？”兰汐疑惑地看着我。
“我去后院透透气。”我说得轻描淡写。
兰汐立刻警觉起来：“奴婢陪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