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对着门外厉声道:“来人!”
几个护卫应声而入。
“看好云姑娘,”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院子一步,若是让人走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唯、你、们、是、问。”
护卫们战战兢兢地应下。
顾昭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
有痛楚,有不舍,有决绝,甚至还有一丝……哀求?
真是可笑。
禁锢我,又凭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他拂袖而去,官袍带起一阵风,吹散了地上那点灰烬。
兰汐吓得瑟瑟发抖,拉着我的衣袖小声哭:“姑娘,怎么办啊……大人他、他这是要把您关起来吗?”
我望着窗外突然增多的守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别怕。”
顾昭,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
你以为,这凡间的牢笼,真能困住我吗?
—4—
顾昭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
国师府张灯结彩,红绸挂满了廊檐,刺得人眼睛生疼。
只有我这个小院,像是被喜庆遗忘的角落,冷清得能听见落叶的声音。
守卫比之前又多了一倍,个个屏息凝神,看我的眼神活像看一枚随时会炸的火药桶。
兰汐这几天坐立难安,一会儿骂顾昭负心薄幸,一会儿又唉声叹气,偷偷抹眼泪。
“姑娘,您说大人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一边替我梳头,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影子和窗外晃眼的红,没说话。
难言之隐?或许吧。
但这世上谁活着没点难处?
若事事都以“难言之隐”为由去伤害最亲近的人,那承诺和真心,又算什么东西?
脚步声由远及近。
兰汐手一抖,梳子差点掉地上。
是顾昭。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常服,试图营造几分闲适,但眉宇间的疲惫和紧绷藏不住,身后跟着个小厮,捧着两个精致的锦盒。
“云芷。”他唤我,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没回头,依旧看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海棠树。
他挥退小厮,自己拿起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匹流光溢彩的布料。
“你看,这是南海进贡的鲛绡纱,一年只得三匹,陛下赏了我一匹,我记得你喜欢素净雅致的东西,这料子……”
“不喜欢。”我打断他。
他噎了一下,拿着鲛绡纱的手僵在半空。
沉默片刻,他又打开另一个盒子,是一对赤红如火的珊瑚耳坠,形态天然,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那这个呢?听说珊瑚安神,你近来睡眠总是不好……”
“俗物。”我吐出两个字,终于转过脸看他,“顾大人,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于我无用。”
他的脸色白了白,像是被我的话刺伤了。
“云芷,你别这样……”他放下盒子,试图靠近,“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骂我打我都可以,别这样……别这样拒人千里之外。”
“那我该怎样?”我笑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感恩戴德地收下国师大人的赏赐,然后安分守己地待在这院子里,等着喝您和公主的喜酒?”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急了,“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