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汐已经哭得说不出话。
最后，我拿起那个玉瓶，倒出那枚龙眼大小、氤氲着霞光的丹药。
“这枚丹药，你服下。”我递给兰汐，“对你的旧伤有好处。”
她惊恐地看着我，猛地磕头：“姑娘！奴婢不敢！求您别做傻事！您要是走了，大人他……他……”
“我不会做傻事。”我扶起她，擦掉她的眼泪，“我只是要回家了。”
回家。
回到那个我本该属于的地方。
兰汐死死攥着我的衣袖，像是怕我下一秒就消失：“姑娘，您的家在哪里？奴婢跟您一起走！”
我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傻丫头，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
就像顾昭永远也到不了一样。
—3—
顾昭回来的时候，我正对着那堆灰烬发呆。
兰汐跪在一旁抽噎，眼睛肿得像核桃。
满屋子都是布料烧焦的糊味，混着一种说不清的凄凉。
他站在门口，官袍都没换，显然是刚下朝就赶回来了，额头上还带着汗，呼吸有些急促。
“云芷……”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你这是做什么？”
我抬眼看他。
十年了，这个男人从青涩到成熟，从落魄到显贵，眉宇间的温和没变，却多了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收拾东西。”我平静地回答，“准备回家。”
他瞳孔猛地一缩，快步走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回家？回哪个家？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他的手心很烫，力道大得让我微微皱眉。
我轻轻挣开，指了指地上那堆灰烬：“顾大人说笑了，您的家即将迎来女主人，我怎么好继续赖在这里？”
“云芷！”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罕见的慌乱，“你别这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苦衷，你信我！”
苦衷。
多熟悉的词。
这世上多少人打着苦衷的幌子，行伤害之实。
“哦？”我挑眉，“什么苦衷，能让顾大人心甘情愿娶一个不爱的女人？”
他噎住了，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看，连编个像样的理由都这么难。
“你再给我几天时间，”他最终颓然道，“等大婚之后，我一定向你解释清楚，到时候你要走要留，我都……”
“不好。”我打断他。
他愣住，像是没听清：“什么？”
“我说，不好。”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顾昭，我不会再等你了。”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我等得够久了。
等他从微末中崛起，等他处理完一桩又一桩公务，等他实现所谓的抱负。
现在，还要我等他大婚之后？
他凭什么觉得，我会卑微到这种地步？
顾昭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他或许从未想过，那个永远在他身后、永远包容等待的云芷，也会有说不的一天。
“云芷，别闹……”他试图来握我的手，被我避开。
“顾大人，”我疏离地笑了笑，“你我非亲非故，我有什么资格跟您闹？”
这句话彻底刺痛了他。
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痛苦，挣扎，还有一丝……愤怒？
“好，好一个非亲非故。”他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骤然冷下来，“既然云姑娘执意要走，那我也不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