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拒绝得干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还想说什么,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些日子,我表现得太过平静,平静得近乎麻木。
以至于他们都快忘了,我从来不是那种会乖乖认命的人。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
避开前院的热闹并不难。
所有的仆役护卫都挤去门口讨赏钱、看热闹了,通往听雨轩的那口古井的路,空无一人。
那口井,是我早就看好的“门”。
井水连通地下暗河,气息虽微弱,却足以让我施展最后的术法,舍了这具凡俗肉身,魂归本源。
虽然会伤些元气,但值得。
走到井边,井口却被一道玄铁打造的机关锁牢牢封住!
锁身冰凉,花纹繁复,一看便知出自高人之手,绝非寻常之物。
我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顾昭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疲惫和痛楚。
我缓缓转身。
他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金线绣制的蟒纹在阳光下刺眼夺目。
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气,只有一片惨白的绝望。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他一步步走近,眼底猩红,“甚至不惜……寻死?”
我看着他这身扎眼的喜服,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顾大人说笑了,”我扯了扯嘴角,“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我怎么会寻死?我只是……想回家了。”
“回家?”他像是被这个词刺痛,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
“云芷,别这样……算我求你……”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带着近乎崩溃的哀求,“再给我三天……不,一天!等今天过后,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信我……”
又是等。
又是信他。
我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和痛苦,看着他那身属于别人的喜服,心里最后一点波澜也彻底平息了。
“顾昭,”我轻轻抽回手,替他理了理喜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动作温柔,语气却冷得掉冰渣,“你知道吗?”
“你穿着这身衣服,来求我别走的样子……”
“真的,特别可笑。”
他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像是被我一刀捅在了心口上。
远处传来司仪高亢的喊声:“吉时已到……请新郎官前厅迎轿……”
他浑身一颤,眼底挣扎得更厉害了。
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去吧,顾大人。”我朝他笑了笑,眼底却一片荒芜,“你的新娘和你的锦绣前程,都在等你。”
“别让我……成了你的绊脚石。”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不是古井也没关系。
我还有最后一招。
那根羽毛,也该派上用场了。
顾昭没有追上来。
他像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廊角。
身后,传来他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还有拳头狠狠砸在井沿上的闷响。
一声。
又一声。
—6—
我被顾昭的人请回了房间。
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看守。
门窗内外都多了人影,铁桶一般。
兰汐急得团团转,一会儿骂顾昭不是东西,一会儿又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