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太平公主那日,正是上官婉儿被押赴刑场的时刻。
我狂奔三百里撕毁圣旨,却见婉儿从容自刎:“殿下,重来一世您怎么还是看不破?”
她血泊中递来一卷诗稿,墨迹未干处写着给我的诗。
终在墓前刻下她故乡的碑文时,身后传来轻笑:“椒花颂声…您果然也是故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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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味道,咸腥里裹着长安三月的柳絮,呛得人喉咙发紧。
我睁开眼,沉重的金丝缀玉头冠压得额角生疼,视野所及是晃动的水精帘、织金绣凤的榻沿,还有跪了一地的、屏息凝神的宫装侍女。
鼻腔里是龙涎香也压不住的、若有似无的血气。
“殿下醒了?”
一个声音颤巍巍地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方才真是惊煞奴婢了,您听闻那边…的消息,一口气没缓过来……”
零碎的记忆碎片猛地扎进脑海——不属于我的,又或者说,此刻已强行属于我的记忆。
太平公主。
李令月。
以及…另一个刚刚被拖曳进这具身体的、属于二十一世纪的苍白灵魂。
这是我第二次成为她。
上一世,我意外成为她,在豆蔻少年,遇见了史书上的那个奇女子。
上官婉儿。
初见那天她整趴在碗口粗的柳树上,手中捏着一卷泛黄的书籍,鹅黄的裙角随风轻曳,一双笑盈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
春风吹乱地上刚生的青草。
她轻轻地唤我“殿下”。
后来我拼尽全力想要改变史书上她必死的结局,哪怕我替她挡下毒酒。
可她竟只是漠然的抿下余下酒水。
她说殿下是不能这样做的,不该为她而死。
没想到身死后我又回到了太平的身上。
只是喉里的血气在提醒我,这次不一样。
上次我穿到了太平的少女时期。
这一次……
混乱的潮水尚未退去,更汹涌的惊涛便已劈头打下。
殿外,马蹄声如骤雨砸在青石板上,由远及近,伴着传讯官声嘶力竭的、被风扯碎的呐喊:
“——上官婉儿——伏诛——”
那声音像一把烧红的铁钎,瞬间捅穿了我的耳膜,直直楔入颅脑最深处。
上官婉儿。
名字落定的刹那,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弯下腰去。
几乎是本能,我猛地挥开试图搀扶的侍女,撞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
阳光刺眼,我身上繁复的宫装绊得我一个踉跄。
“殿下!”
“备马!”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带着一种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不容置疑的威仪,“最快的马!现在!”
宫人乱作一团。
有人惊骇,有人迟疑。
一个穿着紫袍的内侍试图上前劝阻:“殿下,陛下有旨…”
寒光一闪。
我拔出了身旁侍卫的横刀,刀尖指向他,手臂稳得可怕,尽管胸腔里的心脏快要跳出来。“马!”
良驹很快被牵来。
我甚至没看清它的毛色,抓着马鞍翻身而上,沉重的裙裾被毫不留情地撕开一道裂口。
鞭子抽在马臀上,骏马吃痛,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冲出了公主府,冲向了长安沸腾的街道。
风在耳边呼啸,灌满口鼻,几乎无法呼吸。
街市、行人、朱楼…一切都在视野里扭曲、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