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像针一样刺进他心里。是啊，在所有人眼中，他的善举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他的愤怒可能是宿醉未醒，他的一切行为都能与他那些“玩世不恭”的事迹挂钩，没人真正理解他每一个决定背后的考量和深藏的底线。
回到办公室，陈志龙从抽屉深处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对中年夫妇微笑着站在年轻的陈有为身旁——那是他的父母和爷爷。如果他们还活着，是否有人能理解他？他是否不必用这种放纵的方式来掩饰软肋、对抗孤独？
“少帅，刘督军来电。”福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紧张，想必是刚才门口的事已经传了出去。
陈志龙迅速收起照片，深吸一口雪茄，让烟雾再次模糊自己的表情，然后拿起电话听筒，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混合着轻浮与挑衅的笑容，用一种刚刚睡醒般的慵懒腔调说道：“接进来吧，刘叔这么大早吵人清梦，我倒要听听这老狐狸又想耍什么花招！是不是又发现哪家场子来了新头牌，想邀小爷我去品鉴品鉴啊？”
2 烽烟骤起
1938年秋，战争的阴云终于笼罩了广府。
日军推进的速度超乎所有人预料。是年10月中旬，日军在大亚湾登陆；数日后，广府省城沦陷。
消息传来，整个省城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有钱人家早已收拾细软，乘船搭车逃离这座城市；留下的多是无力远走的平民百姓，他们惶恐地聚集在街道上，不知所措地望着天空，仿佛敌机随时会出现在头顶。
省督府内，一片混乱。官员们争相打包文件财物，卫兵们也面露不安，不时交头接耳。
“少帅呢？少帅在哪？”参谋长周浩然急匆匆地穿过走廊，问每一个遇到的卫兵。
最终，他在府邸顶楼的露台上找到了陈志龙。令人惊讶的是，少帅既没有收拾行装，也没有部署撤离，只是静静地站在栏杆边，眺望着陷入混乱的城市。
“少帅，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城郊，最迟明天就会进城！我们必须立刻撤离！”周浩然气喘吁吁地说。
陈志龙没有回头，声音异常平静：“撤离？去哪？”
“可以去广西，或者重庆，与中央政府汇合……”
“然后呢？把我的城市，我的百姓，留给日本人？”陈志龙终于转过身，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周浩然愣住了，支吾道：“可是少帅，……我们…我们的守军不足三千……根本无法抵抗日军啊！”
“我知道……”陈志龙顿了下，接着深吸一口气说道：“所以我决定留下来，为大家身先士卒！”
“什么？这太危险了！日军一定会对您……”
“不必多说了！”陈志龙毅然打断他，“传我命令，召集所有未逃离的官员和军官，一小时后在广场集合。同时，通知全城百姓，我有话要说。”
一小时后，省督府前的广场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人。百姓们面带惶恐，交头接耳，不知道这位以任性闻名的少帅要做什么决定。
陈志龙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军装整齐，脊背挺直。他扫视着台下无数张惶恐的面孔，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