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某种倒计时。
后来他道歉,说只是怕我太辛苦。
但裂痕已经出现。
我偷偷联系了写作班老师。
对方听完我的故事,沉默片刻:「姑娘,你需要的不是写作课。」
8
我开始悄悄看心理学的书。
在豆瓣「NPD幸存者」小组认识同样处境的女孩。
她们分享的经历和顾清晏如出一辙。
热情追求—贬低控制—抛弃回吸。
像工厂流水线。
区别只在于有些人撑了三个月,有些人三年。
我试着用学来的方法应对。
当顾清晏贬低我新买的裙子。
我不再妥协:「我觉得好看。」
他愣住,随即冷笑:「审美差还不让说?」
「你可以说,但我不会换。」
这是第一次反抗。
他暴怒,摔了玄关的花瓶。
但眼神里有一丝新奇。
仿佛在说:「玩具居然会还手。」
NPD享受伴侣的情绪反应。
愤怒也好,悲伤也罢,都是他们的养料。
最好的应对是毫无反应。
我继续练瑜伽、写小说、和苏晓逛街。
不再随时报备行踪。
有次和男作者聊剧本回家晚了。
顾清晏坐在黑暗里:「还知道回来?」
「谈工作。」
「谈工作需要贴那么近?」他亮出手机照片。
居然是我和男作者在咖啡店的照片。
角度刁钻,看起来像在接吻。
「你跟踪我?」
「碰巧路过。」他站起来,「沈知微,你越来越不守妇道。」
我用尽全力才没笑场。
「顾清晏,这是二十一世纪。」
那晚他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
但我没像往常一样收拾。
而是转身走进客房反锁门。
门外,他由暴怒到哀求:「知微,我只是太爱你了……」
空心人的经典戏码。
9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小说签约那天。
知乎盐选编辑说我的故事真实得刺骨。
「尤其女主角挣扎着离开那段,很多读者问是不是真实经历。」
稿费到账时,我请顾清晏去外滩餐厅。
他全程心不在焉。
直到我说:「编辑建议把故事扩展成系列。」
「哪个编辑?男的女的?有没有骚扰你?」
「女性。」我切着牛排,「她说女频短篇现在缺现实向作品。」
「现实向就是揭自己伤疤?」他放下刀叉,「你非要让人知道男友是神经病?」
「我没提你。」
「读者会猜不到?」他音量引来侧目,「沈知微,你写一次试试看。」
回家后他没收我的电脑。
「为你好的。」他摸着我的头,「作家梦该醒了。」
那天晚上,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
突然想起印章盒里那些女孩。
蕊、倩、薇、瑶、琳、悦、珊。
她们是否也经历过这样的夜晚?
在梦想和爱情之间做选择。
然后变成一枚刻字的玉。
第二天我趁他上班,拿出备用电脑写完结局。
女主角拖着行李箱走在晨雾里。
没有回头。
投稿,确认。
然后拉黑顾清晏所有联系方式。
苏晓来接我时,我正把九块九的假玉玺塞进垃圾桶。
「想好了?」她问。
「就像退货。」我关上车门,「质量有问题,早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