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析结束后，护士帮小伟拔了针，用纱布压住针眼。秀兰推着轮椅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儿子坐下，把他的外套披在身上。“妈，我今天不想吃医院食堂的饭，太难吃了，油腻得慌。” 小伟靠在轮椅背上，声音有气无力。
秀兰蹲下身，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笑着说：“行，不想吃咱就回家吃，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红烧排骨吧。” 小伟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别太咸，医生说了要低盐，吃多了对肾不好。”
“好，红烧排骨，低盐的，妈记住了。” 秀兰点点头，心里却悄悄盘算起来 —— 排骨现在三十多块钱一斤，买一斤够小伟吃两顿，自己再买点青菜，煮个汤，就能对付过去。自从小伟生病后，她就戒了每天早上的豆浆油条，改成了白粥配咸菜；中午在外面做保洁，也只敢买两个馒头，就着自带的咸菜吃；晚上则是小伟吃剩下的菜，热一热就是一顿。她不是不饿，只是想把钱省下来，给小伟买点有营养的，万一哪天肾源找到了，也能凑够手术费。
回到家，秀兰先扶小伟躺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把窗帘拉上，让他能好好休息。然后她钻进狭小的厨房 —— 这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燃气灶和一个旧冰箱，转身都要小心翼翼。她从冰箱里拿出早上买的排骨，先用温水泡了半小时，把血水泡出来，再放进锅里焯水，撇去浮沫。接着，她倒了一点油，放入姜片和葱段爆香，再把排骨放进去翻炒，直到表面金黄。然后加一点生抽、一点老抽，再倒上热水，没过排骨，盖上锅盖慢慢炖。
油烟渐渐升起，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呛得秀兰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眼前发黑，赶紧伸出手扶住旁边的灶台，才勉强站稳。她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 —— 高血压的毛病已经跟着她十几年了，以前吃点药就能控制住，可自从小伟生病后，她操心劳累，血压越来越不稳定，经常会突然眩晕。她从口袋里掏出降压药，干咽了两片，又喝了口凉水，才感觉舒服了些。
“妈，快点啊，我饿死了！” 房间里传来小伟的催促声，带着几分不耐烦。
“来了来了，马上就好。” 秀兰赶紧擦了擦额头的汗，掀开锅盖，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尝了尝 —— 咸淡刚好，软烂入味。她把排骨盛进一个白色的瓷盘里，端着走进房间。
小伟坐起身，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两口，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伸手就把盘子扫到了地上。“哐当” 一声，瓷盘摔得粉碎，红烧排骨散落在地上，还冒着热气。“说了要低盐！你这是想让我死快点吗？” 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绝望，眼睛通红。
秀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和排骨，心像被针扎一样疼。这是她早上特意去菜市场挑的最新鲜的排骨，炖了一个多小时，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吃，想让儿子多补补，可没想到……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指尖不小心被锋利的瓷片划破，鲜血一下子渗了出来。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悄悄按住伤口，不让小伟看见，只是轻声说：“是妈不好，妈忘了少放盐，妈这就去给你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