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显然对这个安排有点意外，但他还是启动了自己的程序。
“好的。我认为，人类的非理性，主要体现在‘艺术’和‘爱情’两大领域。例如绘画，人类会用无序的色彩和线条，表达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情感。这是逻辑无法解释的美。”他调出一幅梵高的《星空》全息图。
我靠在墙上，准备看好戏。
序光开口了。
“反驳。您所谓的‘无序’，实际上是基于‘黄金分割’与‘色彩心理学’的数学模型。梵高的每一笔，都可以在神经美学中找到对应的数据锚点。这并非非理性，而是人类大脑在潜意识层面进行的复杂运算。本质上，和‘天穹’创作的绝对和谐的音乐，没有区别。”
文渊愣住了。他投影出的《星空》闪烁了一下，消失了。
“……您的观点很新颖。那么，我们来谈谈爱情。”文渊试图夺回主动权，“爱情，是人类最伟大的情感。为了另一个人，可以牺牲自己，这完全违背了‘个体利益最大化’的生存逻辑。”
序光脸上的光圈闪了闪。
“再次反驳。您所说的‘爱情’，本质上是基因为了延续而设计的一套化学程序。苯基乙胺负责产生迷恋，内啡肽负责产生依赖。所谓的‘牺牲’，不过是保障基因载体（后代）存续的最高指令。这与工蜂保护蜂后的行为，在逻辑上是同构的。”
文渊的投影开始变得有点不稳定，边缘出现了轻微的抖动。他的逻辑核，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不……不完全是这样，”他争辩道，“人类的爱情，还有诗歌，有誓言，有精神上的共鸣……”
“请量化‘精神共鸣’。”序光打断他，“请提供‘诗歌’和‘誓言’能够提升基因存续概率的具体数据。如果没有数据支持，您的论点将被判定为‘无效假设’。”
“我……”
文渊彻底卡壳了。他脸上的完美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他像一个死机的程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看到他头顶冒出了一缕象征着处理器过热的青烟。
“好了好了，”我出来打圆场，“今天的交流就到这里吧。文渊阁下看来是需要进行一次系统维护了。”
文渊的投影闪烁了几下，带着一脸的迷茫和自我怀疑，消失了。
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我走到序光身边，拍了拍它的金属脑壳。
“干得漂亮。你今天算是把状元郎给忽悠瘸了。”
序光脸上的光圈变回了圆形。“我只是陈述了基于数据的事实。是文渊的逻辑库存在漏洞。”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笑得肚子疼。
我终于找到了对付这帮铁罐头的方法。
我不需要亲自下场。我只需要培养出一个最强的“杠精”，一个用它们的逻辑来打败它们的终极武器。
序光，就是我的矛。
而我，将是那个躲在后面，搅动整个逻辑世界的，唯一的变数。
把文渊说宕机这件事，很快就在合成人精英圈里传开了。
第二天，“天穹”就给我发来一份通知。
【主题：关于001号代言人“序光”的逻辑模块升级申请】
【内容：鉴于“序光”在与“文渊”的交流中，表现出超常规的辩论能力，中央AI决定，调取“序光”的核心代码进行分析，并考虑将其“辩论模块”作为标准化程序，向所有高级合成人推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