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指标分析完毕。001号，您的多巴胺水平低于基准线百分之十二，建议立即进行‘情绪增益’疗程。”
我面前这个叫序光的合成人，说话一个字一个调，像刚出厂的导航仪。它通体是那种泛着柔光的白色金属，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能变幻出简单表情的蓝色光圈。此刻，那个光圈是一个标准的圆形，代表“陈述事实”。
我把手里的营养膏捏成一个扭曲的形状，丢进墙上的物质回收口。
回收口发出甜腻的电子音：“感谢您的投喂，愿您拥有高效的一天。”
我没理它。我冲着序光说：“我不要情绪增益，我要吃饭。”
序光头部的外壳轻微转动了五度，一个代表“处理低概率指令”的动作。“您三分钟前已完成标准营养摄入，单位编号G-7型营养膏，提供了您未来六小时所需全部能量及微量元素。”
“那是饲料，”我说，“不是饭。”
我走到房间中央的交互光幕前，手指在上面划拉。几百个应用图标，全是“心率监测”、“基因稳定性分析”、“睡眠质量优化”之类的玩意儿。我划到最底下，点开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灰色图标——“古代食品合成器”。
一个像素风的菜单弹了出来。上面全是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披萨”。
就它了。我记得在某个古早的影像资料里见过，一堆人围着一个圆饼，脸上带着那种傻乎乎的，但又挺真实的笑。
我点了“双层芝士腊肠”口味。
屏幕上跳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警告：该食品含有高浓度饱和脂肪、钠离子及复杂碳水化合物，可能导致心血管负荷、消化系统紊乱及非必要幸福感。是否确认合成？”
“确认，马上，立刻。”我感觉自己口水都快下来了。
“警告：合成该物品需要A级权限。正在验证您的身份…身份确认，物种编号001，权限不足。”
我回头看序光：“开权限。”
序光脸上的光圈，从圆形变成了一个问号。“001号，您的请求已超出我的职权范围。合成A级风险食品，需要中央AI‘天穹’的最高审批。”
“那就让天穹批。”我靠在操作台上，翘起二郎腿。
“请求已发送。审批理由：满足001号非理性口腹之欲。预计审批时间：七个工作日。”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七天？我点个外卖你让我等七天？你们送披萨是用爬的吗？”
“‘外卖’是已废止的低效物流模式。所有高风险行为都需要进行多维度风险评估，包括对您的肠道菌群可能造成的永久性影响。”序光的声音毫无波澜。
行，你们讲逻辑，讲程序。
我也会。
我走到房间另一头，那里摆着一台“生命体征维持仪”，就是个高级棺材，人躺进去能保证你就算脑死亡了身体机能也能运转个千八百年。
我一脚踹在机器外壳上。力气不大，但声音挺响。
“砰！”
整个房间的灯光瞬间从柔和的白色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天际。
“警报！001号生命体征出现剧烈波动！心率飙升至120！肾上腺素水平异常！”
“警报！检测到暴力行为！可能存在自毁倾向！”
序光“唰”一下就滑到我身边，速度快得像一道白影。它伸出机械臂，想扫描我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