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雷斯垂德皱起眉,浓密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你的意思是,这个约翰·史密斯死前接触过大型机械?可他是个保险公司的核算员,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算数字,怎么会碰那种东西?”

“这正是我们要查的。”薇拉的指尖轻轻敲了敲那枚齿轮,“现在我要两样东西,雷斯垂德探长——第一,让怀特法医立刻出详细尸检报告,重点查肺部油脂的成分和含量,还有死亡时间,我要精确到分钟;第二,去伦敦港务局拿过去二十四小时沃平区段的潮汐表——凶手既然用了齿轮这种讲究‘精确’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忽略时间。”

雷斯垂德看着她眼中的光,心里清楚,这位女侦探一旦露出这种眼神,就意味着她已经嗅到了真相的味道。他连忙点点头,转身对康纳喊道:“听见了吗?立刻去办!把怀特老头从床上拽起来,告诉他,要是天亮前拿不出报告,我就把他那瓶珍藏的威士忌倒进泰晤士河!”

雾还没有散,反而更浓了。河水慢悠悠地拍打着码头的木桩,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像在低声诉说着什么。薇拉低头看着那枚黄铜齿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剪刀吊坠——母亲书房里的场景突然闪过脑海:钢笔斜着四十五度靠在墨水瓶旁,信纸的边缘和桌沿严丝合缝,连那盆紫罗兰的花盆都对着墙上的挂钟中线……那过分的整洁,后来她才知道,是父亲为了掩盖挪用公款的证据刻意整理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齿轮放进证物袋。她知道,这枚齿轮只是一个开始——雾里藏着的,绝不仅仅是一桩谋杀案那么简单。

## 第二章 贝克街的幽灵

贝克街221B的公寓里,壁炉里的威尔士无烟煤烧得正旺,跳动的火光把房间里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贴满报纸剪报的墙上,像一群无声的舞者。薇拉坐在一把深绿色的绒面扶手椅里,面前的桃花心木矮桌上铺着一张干净的亚麻桌布,上面摆着两样东西:左边是歌剧院案后收到的那枚刻着“游戏才刚刚开始”的黄铜齿轮,右边是今天早上从码头尸体手里找到的新齿轮。两枚齿轮并排放在一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像两只沉默的眼睛,互相盯着对方。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壁炉里的煤块偶尔“噼啪”一声,还有墙上那座老座钟的滴答声。哈德森太太刚送来了一壶热红茶,茶杯还冒着热气,但薇拉一口都没动——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快一个小时了,眼神死死盯着那两枚齿轮,仿佛要从上面看出花来。

“死者约翰·史密斯,四十五岁,保诚联合保险公司的资深核算员,住在肯辛顿区的一栋连排公寓里。”门被推开,雷斯垂德探长走了进来,他脱下那件沾满雾水的厚呢子大衣,挂在门口的黄铜衣帽钩上,大衣上的水珠滴在地毯上,晕出一小片湿痕。他接过哈德森太太递来的茶杯,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滚烫的红茶顺着喉咙滑下去,才稍微驱散了一点深入骨髓的寒气,“妻子三年前死于肺结核,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在剑桥读女校。邻居说他是个出了名的‘老古板’,生活规律得像上了发条的钟:每天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六点准时回家,周末去圣马丁教堂做礼拜,从来没去过酒吧或者赌场——没人能想通,他为什么会在凌晨两点跑到沃平那种鱼龙混杂的码头去。”